名利跑馬燈〈情緒爆發〉49利

福明在又哭又笑的矛盾中走到了公車站,夜晚的公車站看起來特別孤單,稀稀落落的,沒有看到什麼人,要說看到人,那也僅僅只有他一個,他哀怨的站在那裡,嘆了一口氣道:「唉,現在要按怎,我沒所在可以去。
對了,去遐好了,橫直也沒所在去了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想著想著,他就往村莊外的相反方向走去,途中他一度情緒爆發,既感到難過又感到可笑,他既然被趕出家了,還是被自己最愛的阿母,想到就覺得莫名其妙,究竟是什麼讓他們母子倆變成今天這樣,他是肯定要找到答案的,只是需要花多一點時間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走到村莊外就可以看到水田,現在正值秋季,上面種滿了水稻,只是還沒有長大,他沿著小路走啊走,走了也差不多有一個鐘頭,竟然還沒有到市內,以前只要到了夜晚車子都很少到這裡來,反正村民也很少在夜裡出來,大部分都已經在家休息,所以看樣子他只能一路走到市裡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每次夜晚來到這裡,總會感到害怕,大概是以前年紀還小的時候,經過這裡時,尤其感到恐懼 ,加上村莊是沒有路燈的,常常是冒著摸黑的風險走在路上,一不小心就可能跌倒,所以對於福明來說這裡大多都是不好的回憶,對他來說,如果有一天離開,他不會想再回到這裡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在這個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的夜晚裡,他小心的沿著小路,經過一塊塊的水田,此時才是最令人緊張的時候,隨著一個小時過去…兩個小時過去,直到三個小時過後,有一個黑影跑了出來,它的影子映照在地面特別的巨大,卻也特別細長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那個黑影才是福明最害怕,小時候害怕的東西很多,卻也太多,他總是認為自己年紀太小,會害怕也是應該的,反正年紀還小,不管害怕什麼都不會有人取笑,說什麼也是小孩子最大,但是也有缺點,就是在這個村莊大家都很忙,誰有時間來幫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孩子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說來也是奇了怪了,經過這裡總會有一條土狗在等著,想要過去又沒辦法不走這條路,畢竟去市區的路就只有這條而已,幾乎只要經過這裡的孩子都是用跑的過去,只不過都是跑給狗追而已,其實自己也知道,這樣只會吸引狗的視線,但還是忍不住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要說這條土狗有什麼恐怖的地方,那就是牠的臉上有一塊刀疤,一路從右眼睛延伸到了臉頰,尤其是臉頰上的肥肉,只要一青面獠牙的,那肉都會跟著抖動,再來牠的牙齒長的就像妖怪,尖銳而又細長,這反而讓他們這些村莊裡的孩子更加害怕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將近五聲,那隻土狗渾身豎起了毛來,牠惡狠狠的瞪著福明,並像是在興奮的叫囂著道:「汪汪汪…汪汪汪…汪汪汪…」牠還搖搖尾巴,像是在挑釁福明根本走不過去,牠的這番舉動反而更令福明感到不安,福明頓時間竟全身僵硬。



















福明的內心正糾結著道:「不行,我肯定是要過去的。
唉呀不管了,橫直走或不走都是死路一條,既然按呢那還是早點走好了。」他想了很久,就跟那條土狗在那裡僵持不下的,特別的令人感到可憐,但也是無法輕易就逃過這隻土狗的雙眼。

名利跑馬燈〈病痛交加〉48利

她身為一個母親最擔心的就是這個,畢竟還只是個孩子,她只能無奈的道:「你知影我每天都提心吊膽的,就擔心萬一那個囝仔發現怎麼辦,他已經沒有阿爸,如果再沒有阿母,他就真的變成孤兒,我是不希望他是在沒有父母的呵護下長大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玉每次待在家也不知道在忙什麼,但其實就只是守著那個空蕩蕩的房子而已,她感到抱歉的道:「對不起,我最近太忙,才沒有時間常常來關心你,我翁最近不知影為什麼,一直要我陪他在家,我才會沒考慮到你的感受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想著兒子肯定要好一段時間才能接受他必須要去國外的事實,不過她會等的,等著那一天的到來,即使是撐著病體,她能諒解的道:「沒關係,我be使在意,橫直現在能拖過一天是一天,我就想說可以早點解決就好了,你說我做的對嗎?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玉雖然是沒有聽到他們母子倆的對話,但也大概曉得其中的緣故,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,那就只能等待時間的流逝可以沖淡一切,目前她也只能安慰著道:「唉,不過你這個方法似乎不太好,也難怪那個囝仔會be使得接受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,要說有不對的話,就只能怨歎老天爺沒有給她太多的時間,但老天爺又有什麼錯,說到底就只是命不好而已,她只能如此消極的回答著道:「你說的也對,但是天公伯就不給我時間,我按呢做也是不得已的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玉無法認同阿芝的作法,至少現在孩子還小,只怕用這樣激烈的作法,以後只會造成反效果而已,所以她當然不能認同的道:「是按呢,其實我認為你不必要按呢,也許還有更好的辦法,早知影我就應該自己先來找你,就be使這種事情發生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事到如今,阿芝也已經不想再講了,反正現在說再多也已經沒用了,還不如來想著該怎麼解決兒子的事情才好,她如此說著:「煞煞去,事情都已經發生,就m說了,其實我也不想要按呢,我的心也很痛,但是他的年紀又還小,肯定無法接受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玉只能嘆一口氣,並接著又強調道:「唉,你說的也是,說到底,這都是命啦,不過你要想好,你囝仔如果真的想通,遮就剩你一個人,我又無辦法常常過來陪你聊天,按呢你會很無聊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看樣子是顧慮這個,畢竟福明離死亡還有好長一段距離,肯定不會懂的,她只能趁著現在還有餘力說著:「是按呢沒錯,不過這也是為了福明好,再說如果讓他看到我死去的模樣,他以後大概會對這個世界失望,總不能讓他失去希望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玉也覺得這樣有道理,但前提是這樣的方法肯定是會有副作用的,搞不好她兒子還會反過來責怪他阿母,但是她又能說什麼,畢竟是阿芝她們家的事情,她也無法可管,只能順著回應道:「也是啦,那按呢就只能等他自己想通。」

名利跑馬燈〈咳出血來〉47利

阿芝是真的已經走到絕路,花了那麼多的錢,吃了那麼多的藥,換來的竟是這種結果,她也是感到非常挫折的道:「我也沒辦法,最近我才回診而已,那醫生和我說我最好要有心理準備,所以我才想說…想說…其實我也不願意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玉對於阿芝的做法感到不可思議,為了孩子好,她竟然能放棄撫養孩子的權利,如果換作是自己,她是肯定不能的,可是她還是質疑著道:「那你就乾脆按呢,什麼都不說就自己決定,也不和我商量,你以為按呢就可以讓你的囝仔就可以有更好的人生,卻反而弄巧成拙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也是在三思之下,才做出這種決定,事到如今,她只能說著:「對不起,但我也是已經走投無路,何況他留在遮只會沒有前途,到最後有可能會像他阿爸按呢無路用,你也知影這個村莊一直以來都是沒錢的較多,m是我不想要撫養他,而是已經無時間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玉這句話無疑是責怪中帶著關心,但同時也是疑問句,她不確定的說著道:「那個藥沒作用,那你應該和我說,我最近實在是太忙,都在厝內照顧我翁婿,才會沒注意到,你的情況按怎樣,有很嚴重,嚴重到了什麼程度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其實她早就已經有心理準備,知道自己已經沒救,所以她早就已經看開,現在只不過是在撐著病體,活在人世間而已,事到如今,她已經能若無其事的說著:「無啦,就到咳血的程度,其實也還好。
我知影我的身體大概是不行了,所以我想放棄治療,可以嗎?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玉當然是不可能答應,她反而還責罵著道:「什麼,都已經嚴重到這種程度,你還說的無關緊要,好像這件事和你沒關係。
不可以按呢,你不可以放棄治療,明明還有一半的機率,你怎麼可以現在就放棄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當然知道自己的情況已經嚴重到了什麼地步,畢竟是自己的身體,當然最清楚,她幾近憤怒的道:「若無你要我按怎,這個藥根本沒有用,就算我吃再多也be使好,m再逼我了,你又m是我,你哪會懂我的感受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玉是不想看到阿芝從此孤零零的一個人,畢竟兒子趕走了,就真的只剩下一個人,丈夫死了,如果兒子再走了,她也許就真的放棄自己的生命,不治療了,她又反問著道:「你再試試看,難道你就真張要和你的囝仔分開,按呢好嗎?」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原來一直以來都在擔心這個,自從她得病以來,她就整天憂心忡忡的 ,擔心自己如果死了,兒子怎麼辦,她沉重的說著:「我已經決定好了,橫直我的時間也剩不了多少,閣再說我如果死了,那個囝仔他在遮既無親戚,也沒人可以照顧他,他一個人是無法生活的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玉既感到生氣而又無奈,她不能理解朋友的想法,也無法體諒她的痛苦,但她更願意為朋友分擔她的心事,她就是知道阿芝有多麼辛苦,才更憤慨的道:「我可以,你這麼不信任我,我們可是朋友,你就這麼不放心,我真的很生氣。」

名利跑馬燈〈鄰居關切〉46利

阿玉看樣子是放心不下隔壁的情況,她經過她的丈夫同意後,才在那邊說著:「好,既然你都按呢說了,也同意了,那我就去一去快點回來。」像是在對著照片自言自語似的,又像是煞有其事一般,看起來也很像是真的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照片中的男人非但沒有生氣,反而是溫柔的說著:「去吧,我會等你轉來。」接著他就恢復原來沉默的模樣,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,彷彿剛剛的情況只是阿玉的幻想,卻又真實的不像話,誰知道呢,也許阿玉自始至終就認為丈夫沒有離開過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玉匆匆忙忙就關上門,就連門都沒有鎖,不過這裡的居民都已經認識很久,也不會有小偷,再說這裡也很偏僻,又離市區太遠,基本上也不會有外人進到裡面,大家都很放心,常常把門關上就出來,再加上也沒有加裝門鎖,很容易推門就能進去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就連阿玉也是如此,再說她家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,值錢的大概也就只有這棟房子,還是她丈夫死後留給她的唯一東西 ,除此之外就是以前他們夫妻存在銀行的錢而已,只要省著一點用的話,是可以過完下半輩子的,她匆忙的就穿上一雙拖鞋。




















說來也巧,阿芝只是趴在床頭底下而已,下面是漆黑一片,原來是她怕兒子會發現,乾脆就把這些藥品藏在了床底下,想著只要兒子不發現就好,殊不知現在想要找時,卻突然找不到了,搞的她在床底下是一直兵兵乓乓的,卻怎麼樣也撈不到。




















甚至還在那邊用手摸索,為了拿到藥,連頭都撞到了木頭,還撞的特別大力,屋內都能聽到回聲,在外面的人是肯定不知道的,他們肯定以為是在進行什麼大工程,但其實不是,只不過是那聲音太響了,很容易讓人誤會就是了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那敲門聲聽起來很著急,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,只見那聲音還愈來愈快,彷彿怕沒有人聽到似的,敲的特別大聲,阿芝撐著虛弱的身體,來到大門邊,正準備開門回應道「來了,m再敲了,都這麼晚了會是誰。
阿玉,怎麼是你,你m是已經轉去了,又過來了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還好,阿芝沒事,還以為她是昏倒了,阿玉看到人的當下,才終於鬆了好大一口氣,並放心的走到屋內回應著道:「無啦,還m是怕你發生什麼事情,你沒什麼事情吼,按呢就好,因為我剛剛看到你是不是和你囝仔發生爭執了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想到這件事就心煩不已,她只能把內心的煩惱與阿玉說著道:「對啊,我想要叫他去國外讀書,我想說我的身體也不好,讓他在遮也是浪費時間,就乾脆幫他找了一對養父母,閣不過我們吵架了,你說我按呢錯了是嗎, 若無他都不聽話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阿玉聽到以後,反而是一副嚇壞的表情,她不能理解的表示著道:「啥,你怎會做這款事情,按呢難怪你囝會生氣,你肯定沒問過他的意見,就算你的身體不好,也不可以按呢,按呢是很不負責任的行為,閣再說他可是你最愛的囝仔。」

名利跑馬燈〈邊哭邊笑〉45利

福明對於阿爸的驟逝似乎很不能接受,他一直認為是的大塊頭的錯,如果不是因為他爸爸的話,但他也只能在心裡暗怪道:「都是那個大塊頭的錯,如果不是他的話,也許今天就不會變成這樣,都是因為他,如果不是他,也許我們一家人到現在還是幸福的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福明冷到只能拼命搓著自己的身體,但卻只能無奈的笑著:「哈啾…哈啾…今天怎麼會這麼冷,肯定是冬天已經來了,真是可笑,可是我竟然被趕出了屋外,這樣下去,我不會要冷死在這裡吧。」現在他是什麼也不能做,只能等阿母自己想通,事到如今,他又能如何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福明孤單的望著夜空,一片沒有星星的夜空,暗淡無光的,他在心裡正思念著:「阿爸,我好想你,如果你能回來就好。」依然還記得當時他還小的時候,阿爸總是一下班就衝回家裡,他回到家裡,總是先看看自己的兒子,彷彿嫌不夠似的,好像都看不膩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晚飯時,他們一家人總是六點就準時開飯,阿爸他也從來不會缺席,餐桌上依然是地瓜籤,不過很奇怪的是每次盤子中都會多一顆滷蛋,阿爸也總是先夾到福明的碗裡,總道:「來,這個給你吃,阿爸不餓,你吃就好,要吃多一點才會快點長大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以前的福明總認為父母夾菜給孩子是理所當然的,當然他也不會懂得感恩,只是一味的接受,絲毫也不懂得付出 ,他總認為餐桌上有雞蛋是應該,直到阿爸死了之後,過了很久他才知道「啊,原來那都是阿爸跑到雜貨店去買回來的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原來理所當然,唾手可得的幸福,那只不過是父母為了給孩子最好的生活,而營造出來的假象,現在福明才知道有阿爸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,以前只要阿爸一回來,他總是會不自覺嫌棄他身上的汗臭味,總認為阿爸怎麼一天到晚都是這樣,把自己用的又黑又臭,看起來就髒兮兮的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現在長大了才知道「啊,原來那是為了賺錢,才不得已的,那都是阿爸靠雙手獲取的,用苦命的勞力換來的,結果呢,最後還不是死在了地底下,這根本一點也不值得,在這個村莊裡面,人命根本就不值錢,只有成功才能出人頭地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人啊,真的很奇怪,以前的生活不好好珍惜,偏偏就要等到人死了以後才來後悔,現在想來還真是可悲,還真的是可憐又可悲,偏偏生活就是這麼不盡人意,福明他又哭又笑的,像是在嘲笑自己的人生,又像是在感嘆生活上的不如意 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爸總是一個勁的往福明碗裡夾菜,只要一看到他碗裡沒有,就又重複這個動作,並總是在福明的耳邊提醒道:「小明,要多吃一點,不可以挑食,挑食可是不好的行為,按呢會營養不均衡,知影沒。」搞的福明每次吃飯時,總是會想起這句話。



















福明常常是嘴裡面塞滿了地瓜籤,卻還要口齒不清的道:「知影,阿爸說的話我都有在聽,阿爸你免用擔心。
阿爸你很奇怪,這句話我已經聽了很多遍,都已經記起來了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爸的碗中總是只有地瓜籤的味道,那味道卻是澀的,既是乾巴巴而又苦的,以前的地瓜還真的不怎麼好吃,而且是吃到都會怕的地步,阿爸他卻還是可以大口大口的吃下,並對著福明道:「m是啊,我這m是怕你忘記,你可m嫌阿爸囉唆,我這是為了你好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福明總以為阿爸是不喜歡配著菜一起吃,可是其實不是,他只不過是太愛自己的孩子,什麼都先給孩子吃,但由於這樣,也養成了福明不知道感恩的壞習慣,他總是不知足的道:「知影,阿爸,那阿爸我可以m吃這個,這個好難吃。」

名利跑馬燈〈離家出走〉44利

通常只要到了這種時候,她就只能忍著躲在被窩裡不出聲,就是怕兒子會發現,畢竟兒子已經懂事了,再怎麼樣也有可能會懷疑的,她為了不讓兒子知道,也是費盡了苦心,只希望兒子能夠在安逸的環境中長大,無憂無慮,沒有煩惱的,這不就是父母最大的願望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「咳…咳…咳」看樣子病情是又更惡化了,連咳嗽的時候都會帶著血絲,都已經與濃濃的痰液融在一起,要不是剛剛在兒子面前,可能現在手上早就沾滿了血跡,可能就連手指頭都是,到時就算是想要遮掩也已經沒有辦法解釋,就算想要圓謊也不可能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現在好了,兒子真的被自己被趕出去,但她卻感到懊惱不已,要不是時間已經剩下不多,也許他們還可以在這裡生活好長的時間,現在一切都晚了,以後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,那種一切都還早的時候,多麼希望一切都能恢復正常,但卻再也不可能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人就是這樣,當說出口的當下,往往事後會感到後悔,甚或是自責,但也許有時候人也是有苦衷的,有不得已的理由,就如同像是在傷害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,雖然感覺得到痛,但他們總是自以為是認為,這些都是為了大家好,以為隱瞞就什麼事都沒發生,但殊不知對於他們的親人來說卻是更大的傷害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到後面幾乎是潰不成聲,她只能在心裡一直說著:「囝仔,阿母對不起你,阿母對不起你…。」當中還包含著愧疚還有自責,那是一個身為母親卻沒有機會待在孩子身邊看他長大成人的自責,但僅僅只是這樣就已經讓她夠後悔的了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她心痛到一直槌著胸口,胸口像是有一股氣一直堵在那裡,卻又出不來,壓抑的像是快要喘不過氣來,她只能大力的槌著胸口,那似乎是長時間累積出來的壓力,卻又出不來,導致她的咳嗽似乎愈發的嚴重,甚至還咳到眼淚都已經流下來了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緊接著屋內就傳來了奇怪的聲音,像是在敲打著什麼的模樣,又像是在移動什麼,那動靜實在是太大,連隔壁都能聽到的程度,再加上現在又正值夜晚,都已經沒有什麼人了,就算想不聽到也很困難,阿玉靠著牆壁就能聽到:「碰…碰…碰…碰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再來又是「叩」一聲,奇怪,阿芝是發生了什麼,從剛剛開始她們家就一直傳來了爭吵聲,原本以為吵一吵就好,沒想到她兒子卻跑了出來,還是一副哭喪著臉的,像是他們母子兩個有什麼衝突似的,這一點讓阿玉也是心頭一緊,感到很不安。




















阿玉看著佛桌上那塊用上好的木頭做成的神主牌,一個年輕男子正對阿玉微笑著,她無奈的說出自己的煩惱 ,卻又凝視著神主牌猶豫不決的道:「翁仔,你感覺我要過去嗎?可是你一個人在家裡會孤單,我又沒辦法不理會,這還真的是很傷腦筋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誰知她這個丈夫像是聽到了她的想法似的,照片中的男子竟然開口建議著:「無要緊,你就去,橫直我就在遮,又be使走,你快點去,閣再說你們兩個可是最好的朋友,好朋友關心一下是應該的。」這件事還真是不可思議,一張照片竟然能有這種效果。

名利跑馬燈〈滾出去〉43利

福明說出了自己的擔憂,他知道阿母是為了自己好,但是他的願望是更想與阿母生活,即使放棄去國外留學的機會,他也依然不後悔,只見他很堅決的說著:「可是阿母,在遮就可以和你在一起,我不想去什麼國外,那裡又沒有你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當話一說出來的那刻,她就後悔了,但是很可惜的是說出來的話已經沒辦法收回,所以她只能硬著頭皮這樣說著:「你如果不去,就給我死出去,m再轉來,我就當作沒有生過你這個囝仔好了,橫直你也不肯聽我的話,現在就給我滾出去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福明雖然感到很傷心,但是他也沒有辦法,想著阿母正在氣頭上,這樣一直吵下去也不是辦法,還是離開現場比較快 ,他只能答應著道:「好,阿母既然按呢的話,我就照你的話滾出去,閣不過阿母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?有問過我的意願嗎?沒有吧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當福明走的時候,門也隨著瑟瑟的冷風用力的關上了,屋內瞬間陷入一片沉默,沒有了之前的爭吵聲,反而只剩下咳嗽聲,那聲音聽來也格外清楚,雖說福明剛剛的那番話很有道理,但阿芝又何嘗不是有其他的苦衷,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母怎麼能這樣對我,我可是她最愛的兒子,為什麼為了這個就要和我斷絕關係,阿母她根本就不懂我在學校活的有多辛苦,再說我也不想離開這裡,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,那裡肯定不會比這裡好到哪裡去,我真的不想過去,嗚…嗚…嗚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福明不自覺的流下眼淚,看起來很悲傷,只見他一個人走在沒有路燈的田野上,摸索在黑暗之中,他的背影看起來很孤獨,一個人孤零零的走在沒有人的田間小路上,周圍到處是一大片,一大片廣闊的田地,上面種滿了稻子還有玉米之類的農作物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畫面轉回了屋內,阿芝撫著胸口痛苦的坐在床邊,她一臉難受的模樣,還有點想吐想吐的,但那似乎是藥物帶來的副作用,看樣子這實驗中的藥物也是沒什麼用,都已經花了這麼多的醫藥費還是無可奈何,依稀還記得當她回去複診的那天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當她得知腫瘤變大的那刻,心也已經死了,反正她想大概也是沒救了,生命的時間非但沒有延長,反而還縮短,即然如此那就只能對孩子狠心一點,畢竟這是她能為兒子做的最後一件事情,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了,再說這可是攸關兒子的人生。




















她雖然也很不想要這麼做,但卻還是選擇做了最無奈的方法,這似乎是目前最好的方法,卻也是最不好的方法,但是她只能忍痛割捨對兒子的思念,這是為了大家以後都好過,該怎麼說呢,也可以被稱為是一種愛意的表現,說她無情也好,反正事情都已經決定好了,就沒有辦法再改變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屋內充滿了痛苦而又哀傷的氣氛,還夾雜著不斷乾嘔的聲音,到現在她依然是痛著卻又咬著牙不肯出聲,這動作都已經成習慣,每每只要一到了夜晚,也就是入睡的時候,總是會準時的來臨,頻繁的疼痛早就已經是常態,但隨著時間消逝,再加上藥物的關係,就更是不定時的來臨。

名利跑馬燈〈舊病復發〉42利

福明的語氣明顯有一點責怪阿母的意味,反正他是再也忍不下這口氣,把委屈都訴苦出來道:「阿母你根本就不懂,我在學校也很痛苦,那個大塊頭每次都欺負我無阿爸,我也不想無阿爸,可是為什麼連你都按呢,還一點都不支持我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本來脾氣還是好好的,但由於最近生病的關係,她常常陰晴不定的,這次也是說重話道:「你的意思是都是阿母的錯,你這個囝仔怎按呢,我養大你m是為了讓你來和我頂嘴的,還m是為了讓你以後可以出去外口自己的人生,你現在反倒還怪起我來了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福明似乎是被阿母這古怪的脾氣給激怒了,他也開始發起脾氣道:「對,我就是討厭阿母這副模樣,為什麼我都沒有像大塊頭他們家有錢的阿母,我很羨慕他,不像我只有一對貧窮的父母,還是死了阿爸的小乞丐,我也不想啊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被兒子的話給傷到了,她痛苦的摀著嘴巴咳嗽,但是卻是轉過頭去背著兒子,不想讓兒子看到這副病態的模樣,她的時間看來是已經不多了,現在乾脆都咳出液體來,只見手掌中有一塊鮮紅色的液體,她趕緊把手藏在後背,又無法控制的咳著:「咳…咳…咳…咳」




















福明剛剛只是在說氣話,沒想到阿母的臉色好像很不好,還蒼白的很,像是隨時就要倒下的模樣,他害怕的想要關心一下,並緊張的解釋著:「阿母你按怎樣,沒關係嗎?
我剛剛m是故意的,只是太傷心了,你m生氣,我以後be曉按呢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即使已經病重,她還是不忘要說服兒子答應,雖然很荒唐,但這是不得已的決定,事到如今,她只能逼著兒子道:「你如果為我著想,就現在走,m和任何人告別,去了國外也m再提起我的事情,在國內發生的一切你都要忘記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福明以為阿母是在為了錢的問題而生氣,他只能一再承諾著:「阿母為什麼都不相信我,我說過有一天會帶你離開遮的,但是你卻還是想趕我離開遮,我是哪裡礙到你,還是你認為我就是一個拖油瓶,若無我真的想不到其他的理由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為了讓兒子打消帶自己去國外的念,甚至還公然說謊起來,但其實她也有是有苦難言才這樣,就希望以後兒子到了國外不要太恨她才好,至少她是真心的為兒子著想道:「沒錯,我就是按呢認為,既然你知影的話,那可以改變心意了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福明順從的說著:「好,阿母這麼想要我出去可以,那對要領養我的夫婦他們人呢,約在哪裡,我親自去拒絕他們,就免用去國外,咱母子囝就可以一直待在遮,免用分開。」但是他卻是要去拒絕那對好心的夫婦,不是不想要,而是放不下阿母。
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眼看激將法沒用,只好選擇採用苦肉計,她不時眼含淚珠的說著:「不行,你不可以按呢做,我好不容易才申請來的,這對夫婦是千里迢迢來到遮的,就當是阿母送給你的最後一項禮物,聽話,你必須過去,m浪費你的人生,待在遮無意義。」

名利跑馬燈〈不孝盡出〉41利

福明像是已經和阿母杠上的模樣,他當然更不願意妥協,畢竟這是攸關人生的大事,又怎麼能草率做決定,他只能慎重的考慮著:「不管阿母說什麼,我都不會聽的,就像您說的,我已經長大了,有權利替自己做決定,您不能替我決定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說的還真的有那麼一回事的,她頭頭是道的講著:「你剛剛m是說我是你的阿母,那就聽阿母的話,趁現在還有機會的時候,若無錯過就再也無機會,你知影這是多難得事情,如果你去國外的話,阿母在遮也會比較有面子,你m是應該替阿母著想,難道不打算聽話了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福明沒有改變過想要帶阿母離開的想法,他至始自終就不認為拋下自己的母親能夠有什麼了不起的成就,畢竟這種事情他做不來,也不可能做到,他一味在強求著:「就像你說的,我長大了,就算你逼我也沒有用,我是be使得離開遮的,除非阿母你和我一起走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的這話看起來也是真的,她的體力真的已經不如以前,但那是因為生病的關係,她只能瞎掰理由道:「不行,我的家就在遮,我不離開,閣再說我在遮已經生活好多年,對遮有感情,再說阿母年紀大了,體力也不如從前,更不可能去國外,福明你就好好聽話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福明從傍晚回來就一直覺得很奇怪,但其實是更早之前就發覺有異狀,老實說他早就想問了,正好就趁這個機會問著:「阿母為什麼一定要趕我走,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,不讓我知影的,我已經大了,只要阿母肯說出來,有什麼事都好商量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當然是馬上就否認,她不可能讓兒子知道她得病的事實,更不可能讓他知道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,這既是身為父母的權利更是義務,所以她一直以為這是正確的,當然反應也很大,很慌亂的道:「無,我無苦衷,你怎會按呢認為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福明明顯就不相信,就是因為他知道阿母肯定在隱藏著什麼,所以打破沙鍋也要問到底的概念,他執著於的是阿母隱藏的秘密,又問著:「可是阿母你說的話很奇怪,你的話中好像藏了什麼秘密,我可以感覺的出來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為了兒子以後的前途,還真的是會說到做到的人,她自認為這是為了他好,但殊不知他卻不想要,她只能強迫著:「隨便你,橫直你be使得待在遮,現在就出去,離遮村莊愈遠愈好,永遠m再回來,若無就m怪我現在把你趕出去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福明知道阿母心軟,所以他當然篤定的說著:「阿母你不會那麼狠心的,我可是你懷胎十個月生下來的,閣再說我們生活在一起,我怎會不知影阿母你的個性,我是不會走的,就算你嚇唬我也是沒有用的,所以還是早點打消這個念頭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以為用激將法就可以逼迫兒子答應,但想不到兒子卻還是無動於衷,於是她一氣之下就說著:「你怎會知影我不會,你m挑戰我的底線,我不想要你了,我養不起你了,還有從今仔日開始,你不再是我的兒子了,如果不走的話,那就m想認我了。」

名利跑馬燈〈大吵一架〉40利

阿芝一看福明還沒有想走的意思,她乾脆連最後一招也用上了,拿出A4的資料夾就說著:「不,我說了你不能留在遮,我已經不想再養你了,你難道還不懂。
你看,這是過繼的文件,有人說想要領養你,這就是你新的父母親,跟他們走,他們已經在機場等了,我也已經連絡好他們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文件中甚至還夾著一對年輕夫婦的照片,也才是剛20幾歲的洋人夫婦,女人貌美如花,有著紫色的瞳孔,男人俊秀帥氣,那雙瞳孔還是水藍色的,他們感情看起來也很好,不過福明只是看一眼,就奮力的搖搖頭,顯然是非常抗拒的意思。


















福明說什麼當然也不肯,他只是苦苦的在哀求著道:「我m,我m和阿母分開,阿母你m丟下我,我以後保證會乖乖的,be曉給你添麻煩的,只求你m丟下我,我be使沒有你,你m把我送給別人,大不了我以後再也be曉說要出國了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其實心裡也是很捨不得,可是那又能如何,她的病情並沒有如想像中的好轉,她還是狠心的說著:「你這個囝仔怎麼都講不聽,可以去國外生活不好嗎,你去國外是去享受的,不僅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,以後還會有最好的工作,免用像你阿爸按呢做一個礦工,最後還慘死於地底當中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福明依然被瞞在鼓裏,他看似是已經死心了,但那只不過是為了讓阿母能夠安心而已,他難過的說著:「我免用去國外也可以,橫直阿母在哪裡,我就要在哪裡,我be曉去別的所在,阿母你be使得趕走我,我可是你唯一的囝仔,你捨不得把我送走的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沒有改變想要讓兒子一走了之的想法,她知道兒子只是在口是心非,所以她乾脆就點破兒子的謊言,並指出來道:「你騙人,你m是說以後要去外口的世界看看,不可以為了阿母放棄,按呢你是要按怎才可以逃離遮,按呢你一輩子都不可能逃離遮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福明這句話聽起來像是永遠也不可能實現的夢想,但他的眼神卻是真心的,至少他對自己是很有信心的,不然也不敢向阿母這樣承諾道:「我可以的,有一天我會帶阿母離開遮的,阿母你要相信我,我會做到的,這是真張的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自始至終都相信自己的兒子,無奈的是她的時間卻已經不夠了,她得在兒子察覺異狀之前,就趕他出去,所以她依然還是絕情的道:「我相信你,可是我等不了那麼久,實話和你說好了,我已經厭煩這種生活,m再拖累我,你放過我,就看在我對你有養育之情的份上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福明無疑是在質問著道:「阿母你就那麼討厭我,你m是說會很愛我,為何現在就拋棄我,我到底做錯了什麼。
阿母,我可以改掉缺點的,只要讓我留在遮就好,咱可是母子,你be使得那麼殘忍的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阿芝這句話的確是真的,在這個村莊的男人大部分不是礦工,要不就是去做農夫了,很少會去做外來產業的,但她卻是認真的在擔心著:「不,是我真的厭煩了這種生活,你待在遮,只能當一個礦工,永遠也不能翻身,按呢你甘願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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