獅子的化身 《漸進式壓力》

「停,先聽我講,不如這樣好了,我們來打賭,只要對方贏的話,就不能再提起,這樣總好過再繼續吵這個問題」

老鄭想著不能再這樣下去,不如提出一個對雙方都有利的約定,這樣相互都不會有損失。

「Ok,我同意,要怎麼賭,賭什麼才好,你來說,反正是你提議的」

廠長很欣然的就同意,他有自信自己會贏得這個賭約,還會贏得老鄭的尊重。

「只要鄭允可以搬五層樓以上的貨物,還不會從上面掉下來,能自己搬到貨車就可以了吧」

老鄭的這個賭約無疑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,還非常難得,幾乎是無法贏得的比賽。

「好,既然你有勇氣說出來,我就敢答應,不過你要確定那個孩子是否真的可以做到」

廠長用手勢比出ok的模樣,反正也沒什麼太大的損失,他是樂意得很。

「不過薪水必須要比基本底薪還要多一點,可以吧,只要做到,你就要實現約定」

老鄭的條件似乎就只有一個,也非常簡單,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事情,他現在就怕廠長會隨便敷衍過去。

廠長沒有反對,反而在心裡想著,那個孩子不可能做到,不,是沒辦法,這對孩子來說,還是太難,就像是遙不可及的事情,只是妄想罷了。

兩人的談話,是在完全沒有經過當事人的同意下完成,反正只要達成目的就好,到時候再向那個解釋,老鄭一向以來都是這麼幹的。

「鄭伯,你怎麼能這樣,我已經很滿意,你卻還幫我爭取薪水,說真的,我不需要,我用不了那麼多錢」

鄭允反而認為鄭伯是多管閒事,兩人在倉庫內擠在同一個空間,但卻也不會到無法前進的程度。

「孩子,這樣不行,這是你的權益,必須要接受,只有你贏了,他們才會真正尊重你,難道你對自己沒有信心,既然這樣,那就算了,不勉強你」

老鄭只是看這個孩子無父無母,需要錢生活,他只是遵從自己的本心,不過沒想到鄭允這個孩子卻不領情,這令他大感失望。

「我不是做不到,只是我不需要,鄭伯,你就不要再管,我不希望給大家添麻煩」

鄭允坐在床中央,鄭伯卻蹲在床下,兩人形成一副強烈的對比,鄭伯就像是請求一樣。

「你真的不想證明你的能力,如果你不願意再繼續被欺負,那就必須從現在,你的爸媽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生活」

老鄭把手放在孩子的手上,透過肢體接觸,可以傳達自己的心意,他的體溫似乎可以真的傳達似的。

「好,可以,不過我輸的話,就不用再繼續了」

鄭允的言語之中充分表達了消極的思想,他沒有想要贏得這場賭約的想法,反而是一副打混摸魚的狀態。

「不行 ,你要贏,絕對不能輸, 我相信你,你要加油」

老鄭緊握住鄭允的手,雖然手上也都是一堆顯眼的毛髮,可是他卻絲毫不在乎的樣子。

自從這天以後,鄭允搬貨物開始加快許多,不僅速度變快,就連搬貨物的力氣也是一天天在增加,但重量很顯然還是沒有增加過,依然只能在二層樓高,鄭允就連到達三層樓都已經很困難,更何況還是五層樓的高度,那更是難如登天。

但即使是這樣,鄭允還是利用休息時間,甚至是下班時刻,都用來堆貨物的重量,一開始是用空箱子來練習,訓練堆積貨物的重量,只不過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改善,這令鄭允是大感失落,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,那是內心一定要贏的慾望。


唉!怎麼又不行,這樣下去怎麼辦,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,老鄭大老遠就聽到嘆息聲。

「孩子,你又怎麼了,不是下班了,為何要唉聲連連,不會是不想履行與廠長的約定了」

老鄭看著孩子正蹲在地上,地面上是散落一地的紙箱,看樣子是又失敗,老鄭心想著。

「鄭伯,我能不能不要薪水,就這樣下去不是很好嘛,為什麼………..為什麼」
我不懂,鄭允是憑著鄭伯給予的壓力,但現在卻是心情低落,一副快要承受不了的表情。
鄭伯用失望的表情望著孩子看,就像是對於鄭允半途而廢的態度感到既驚訝又受傷,兩人坐於地面之中,他接著說:「不會吧,你這樣就想放棄,那我與廠長的約定不就白費了。」

鄭允的表情之中是無奈與為難,但同時也怕鄭伯會放棄自己,他想了一想之後又說:「那你說,我該怎麼辦才好,有方法可以讓我快點進步吧。」

老鄭拍拍鄭允的後背,他的手掌特別厚實,讓人感到安心,並且說:「沒關係,一開始都是這樣,你還是慢慢來吧,就算做不到,我也不會怪你的。」

鄭允聽完鄭伯的話,似乎又有了無窮的力氣,他慢慢拾起地上的紙箱,無奈的笑著說:「你都這樣說了,那也就只能努力,盡力做到最好。」

經過多次的努力之下,日以繼夜,終於有了很大的進步,鄭允的力氣也隨著時間而慢慢變多,似乎有著用不完的體力,這或許都是鄭伯的功勞,只要盡力就能做到最好,這是經過鄭伯才知道的。

這天下午,老鄭穿著工作服,一下班,就忙著去辦公室找廠長說話,他理直氣壯的說:「好了,他已經進步了,你現在可以實現我提出的條件了吧。」

原來之後,老鄭又考慮到,萬一這場比賽輸了,丟臉的就會是鄭允自己,兩人在商量過後,又臨時改變想法,選擇私下進行。

而廠長卻大為意外,他不耐煩的說著:「行,雖然沒有這個比賽,但沒想到他能真的做到,他的基本薪水就提高一倍以上,這樣總可以了吧。」

老鄭幾乎是達到目的而得逞的模樣,他笑意滿滿的說:「當然沒問題,只要你肯遵守約定就好,剩下的問題就我來解決,包在我身上就好。」

廠長這下是連說話都不願意,只是在一旁生悶氣,他作夢也沒想到這個孩子進步神速,
真是虧了,這些錢給一個連存錢都不會的孩子有什麼用,他握緊拳頭,握到手指發紅,甚至都開始滲血的模樣,就知道廠長現在的表情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。


老鄭看廠長似乎表情不是很好看,他想著似乎是時候該走了,不如還是走為上策,他緊張的說著:「廠長,那我就先去告訴小允這個好消息了,那明天再見。」

鄭允坐在床邊,吃著便利商店買來的飯糰,塞的嘴巴鼓鼓,激動的說:「鄭伯,這是真的,我不用比賽了,這是為什麼,都練習這麼久,難道廠長是後悔。」

老鄭看著孩子興奮的表情,就知道自己是正確的,摸著鄭允的頭說:「沒有,這場比賽是假的,只是我與廠長私下的約定,你不用擔心這個問題。」

鄭允喝了一口香醇的牛奶,喝的嘴巴附近都沾到,但這下終於能放心,他平靜的說道:「哦,那就好,真是嚇死我了,可是我其實不用這筆錢也可以 ,反正我也不知道該用在哪裡才好。」

老鄭早就有經驗,所以當然很有自信的說著:「不用擔心,我會幫你,等拿到錢,我們就去銀行存起來,這可是你以後的生活,所以要好好使用。」

鄭允不知為什麼就是莫名相信,可能鄭伯有一股吸引力,兩人互相靠近,他笑了笑說:「嗯,我相信你,鄭伯。」

兩人在這下班時間內,似乎又有了更多的時間可以相處,除了鄭伯以外,大概也沒有人會這樣對待鄭允,就是除了已經死去的父母以外,他能感受鄭伯的好意是發自內心的,裡頭包含著真心真意。

傍晚又開始到來,而時間也一分一秒過去,轉眼之間,已經不知過了幾個四季,時間來到了2019。

獅子的化身《適應》

這份工作來的意外,就連鄭允都不敢相信,這麼容易就得到,這未免也太輕鬆,毫不費力的模樣,反而令鄭允感到懷疑,就怕廠長會從中使詐,畢竟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城市,還是不要相信人比較好,這是經過幾天下來總結出來的經驗。

「好,只要能有地方住,做什麼都好,謝謝廠長」

鄭允在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,那娟秀的字樣,看起來就是有讀過書,練過字的樣子。

「唉唷,你的字寫的還真好看,有讀過書吧,不過在這裡,你就不能再去學校,我們這裡可不會免費供應你去上課,你要知道這點」

廠長看著鄭允兩字就大大方方寫在上頭,兩個字彷彿就像是印刷出來,這才猜想,面前的孩子似乎曾經在學校,他的心中又有了新的想法,只不過似乎是不好的,看廠長那表情就知道。

「老鄭,你帶鄭允去那個倉庫吧,以後那兒就是他的房間, 還有這裡會供應三餐,每個月的10號發薪水,你還有什麼問題不清楚」

工廠的規定在鄭允聽來是很簡單,不會到聽不懂的地步,他也沒有什麼想法,他只是搖頭,什麼也不說,似乎無聲已經是最好的表達方式。

「是,廠長,孩子,那我們以後該叫你什麼,小允嗎?還是要直呼全名比較好」

廠長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,就挺直身體走向門外,只有這個叫老鄭的男人獨自留在辦公室,鄭允這才仔細看著眼前的男子,發覺他和爸爸的年紀差不多,如果還活著的話,應該也有35了吧。

「就叫小允吧,隨便,反正,你們要怎麼叫都可以的,我沒什麼太大的意見」

鄭允已經從床上起身,雖然站起來時還是有點搖搖晃晃的,不過身體已經有了好轉。

「來,這是你的包包,孩子,拿著它跟我來吧,我帶你去那個房間」

男子在前頭帶路,兩人經過外面的機械室,直走來到位於外頭一間南邊的小房子,外觀是鐵皮屋做成,一扇門,兩扇窗戶,看起來就很破舊,不過鄭允並沒有嫌棄。

打開一看,倉庫中放滿了一些小工具,只有九坪大小,但還算ok,就只是一堆灰塵,只要打掃過後,就可以在裡面放一張小床,對鄭允來說已經很好,他還有什麼好抱怨的。

「你先在這裡整理一下,旁邊也有掃帚,拖把,你應該會用,我去和廠長商量一下床的問題」

老鄭看了看這裡的環境 ,應該是還過的去,不會讓孩子到起過敏的程度這就夠了。

「好的,叔叔,我知道,我會用的,你快去吧」

鄭允也不是那種什麼家務都不會的孩子,老鄭才剛走,他就已經拿起角落的掃把,上面都是蜘蛛網纏繞的痕跡。

「對了,還有以後就叫我鄭伯吧,總不能一直叫叔叔,而且我的年紀也很大」

老鄭走到工廠外時,這才發現忘了自報名字這件事,只好再回頭過來。

「是,鄭伯」
鄭允第一次叫難免有些尷尬,也有一些難為情,畢竟是叫長輩的名字。
在工廠的第四天,但這其實也是在這個城市的第五天,鄭允躺在地板,望著窗外的夜空,腦中想著,明天就是工作的第一天,但我卻很緊張,心裡怦怦跳,就快要喘不氣來,不過這應該是正常反應吧,鄭允摸著胸口,可以感受到不斷加速的心跳,他在這種既不安又緊張的情緒中終於沉沉睡過去

「鄭允,你快點,不要拖拖拉拉,都已經來了一個多月,也該適應了,你的力氣難道就只有這樣,你可不要拖垮我們這裡的員工,要不你就完蛋

公司內部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,就是員工們在這裡必須團結,不能有任何一人拖垮貨物的進度,即使是個孩子也不能例外

「是,前輩,對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,真的很抱歉

鄭允在推車上放了一堆貨物,大約已經有三層樓高的大小,但對於一個還未長大的孩子來說,似乎很吃力,至少現在是這樣

貨物就這樣累積,鄭允也是忙得滿頭大汗,但即使這樣他也沒有喊累,只是默默在幹自己的本分,就連到中午也是不能休息,他還在做著未完成的工作,這樣也已經有了一個月以上的時間

「鄭允他又不來吃啊,那我們不如把這個便當分一分一起吃了吧,反正他是獅子嘛,應該不需要吃飯,讓他直接吃生肉就好

其中有個男同事更過分,也不經過他人同意,直接就拿塑膠袋中的便當,似乎是想要獨吞,但這個舉動卻反倒引起老鄭的注意

「你這樣不好吧,不要欺負孩子,那個孩子還小,他最需要的就是營養,況且你不是已經有便當了,夠了吧,老翁

老鄭及時抓住這雙想要做壞事的雙手,他用著最嚴厲的眼神瞪著眼前已經年紀不小的男人,並給予口頭警告

「老鄭,你不要多管閒事,這個孩子只會給我們添麻煩,〝我只是想教訓他而已〞」

老翁特別在最後這句話加重語氣,而且特別用力,就像是與這個孩子有什麼深仇大恨。

「我不管,這個孩子現在還沒長大,而且你一個大人欺負孩子,都不嫌丟人的啊」

老鄭也是不遑多讓,他又一次強調這點,甚至還加上挖苦的語氣。

「哼!算了,今天就先不和你計較,改天再和你算帳」

老翁本來還想鬧事,但看到廠長來了,也就不好再說什麼,只能自認倒楣。

「小允,多吃點,這樣才會快快長大,知道吧」

老鄭好不容易才替鄭允留下一個便當來,他用充滿憐愛的眼神看著這個孩子,就像是在看自己深愛的親人,這對陌生人來說是非常不容易的,尤其又是兩個剛認識不久的人。

「我知道,可是鄭伯,我已經12歲了,可以照顧自己,不用你來擔心」

鄭允默默吃著飯,就是只有青菜不吃,這個壞習慣直到這裡還是沒有改變,他自從到了這裡,就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,就像現在,鄭伯愈是接近,他就愈是退縮。

「小允,不可以挑食,這樣對你的身體不好,會長不高的,你這個習慣該改掉,至少在這裡就要這樣」

老鄭好似在責罵,但是責罵之中似乎還帶有關心,那是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情感。

鄭允不肯聽話,他只是把青菜放在一旁,顯然是不肯動口,就好似是在抗拒一般。

「唉,算了 你不想吃也行,反正到時候你便秘時,就會後悔怎麼沒有吃了」

老鄭沒有打算用逼迫的方式來迫使鄭允屈服,反而是採取消極的作為。

鄭允不知為什麼,這次竟吃下去,就像是老鄭在引導著,他只是順著鄭伯的話而已。

「廠長,我看這樣吧,你給這個孩子薪水,要不他就太可憐了,可以吧」

下午過後,已經是下班時間,辦公室內的燈卻還亮著,似乎是老鄭與廠長兩人,他們正在進行重要的談話,而且談的很深入。

「不可能,合約上已經標明清楚,何況這個孩子也同意,一個童工怎麼能拿薪水」

廠長說的非常清楚,也斬釘截鐵的樣子,在骨子裡,他的字典可沒有「讓步」兩字。

兩人爭執好一段時間,都還沒有相同的共識,就只是一味在講自己的想法,完全講不到一起去,實在是無法溝通,似乎互相都無法接受對方的觀點,只是在原地打轉而已。

獅子的化身《天堂即是地獄》

「老鄭,你在幹什麼,我在外面都聽到了,你竟然把一個外人帶回來,你是無視公司的規定是吧,連我這個上司也不放在眼裡」

廠長一進來辦公室,就急忙要找老鄭算帳,他們的爭吵聲,就連昏迷中的鄭允都依稀聽到。

「不是的,這個孩子他很可憐的,沒有人照顧,等他醒來的話,我們到時候再來解決這個問題,拜託了,廠長」

老鄭即使是在廠長面前也絲毫不讓步,畢竟這是攸關人命的事情,但他還是低頭向老闆求情。

「我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,你看看這個孩子渾身長滿了毛,一看就是不祥之兆,你怎麼能不考慮就把他帶回來,現在馬上把他丟到外面」

廠長看著床上的孩子,臉上的表情卻是厭倦,其中語氣也是充滿了對鄭允的岐視,這令鄭允更加感到痛苦 ,他的全身甚至冒出了冷汗來。

「可是他只是個孩子,這跟他身上長毛有什麼關係,難道救人還要看他的外貌才行,這是不對的,廠長,這是你的偏見」

老鄭當時救這個孩子進來時,就不是看外貌的,而是基於一個最起碼的良心,現在他在廠長面前,依然也是如此。

「唉呀,我說一句你就頂一句,那乾脆你來當廠長吧,我跟你講,在這間工廠,我說的話就是真理,所以現在就把他丟出去,反正就算他死在外面也不關我們的事情,知道吧」

廠長似乎不滿老鄭的這個舉動,他帶著命令的口吻堅持要老鄭服從,還有如果不聽話,那就等著被開除的語氣在其中,不過這並沒有威脅到老鄭,他依然沒有要把孩子移動的意思。

「廠長,你就不能等這個孩子醒來再說,我看他的父母好像也不在身邊,就幫幫忙吧,這個孩子醒來的話,搞不好會報答我們的也說不定」

老鄭的這句話反倒令廠長安靜下來,他沒有再說話,他的心中卻是想,正好工廠缺一個人手,不如等這個孩子醒來就可以,廠長那奸詐的笑容已經可以知道,鄭允以後的生活會過的有多辛苦。

「那你辛苦了,我們不如就等三天後,到時候可不要忘記你說過的話,這個工廠現在正缺人手,不如就用這個孩子吧,反正他只要不是外人,你也就不會違反公司的規定

廠長立馬就同意的態度,這反而令老鄭感到不安,但是他也沒有多想,他現在只想著要把這個孩子治好的念頭

廠長滿臉笑容地走出辦公室,他連腳步聲都是輕盈的,沒有以前那種沉重的氣息,就如同獲得了什麼珍貴的寶物

小允,怎麼了,你不是想和我們永遠在一起,那就走啊,這樣我們可以去過幸福的生活

爸媽就站在前方,可是鄭允卻遲遲不進,就好像是已經反悔的樣子。


爸媽,不,我不能和你們走,我還想活下去,所以我不能現在走

鄭允似乎是已經做好決定,他的步伐已經表現了要回去的決心。

不,小允,回來,那些人只會討厭你,他們不會接受你,跟爸媽走就不會感到痛苦,來吧

爸媽的表情在這一刻變的陰暗,他們的聲音逐漸變了 ,變的不再溫柔,此刻是猙獰而又恐怖的神情

鄭允沒有停下回去的腳步,反而大步往後走,只要再走一下,就可以回到現實中,這不是真的,這只是一個夢境,對,爸媽他們會原諒我的,鄭允的心中始終一直有這個念頭。

小允,你不聽話了嗎爸媽可是要生氣了哦,回來 
他們的語氣中逐漸充滿了怒氣,到了最後面這句話,乾脆直接就用吼的,這聲怒吼反而令鄭允加快腳步,就怕一停下,就會被抓住。

冷靜一點,鄭允,你要冷靜下來,這不是爸媽,對,他們不是我的爸媽,他們只是來蠱惑我的魔鬼,不能被表象所迷惑,這只是一個夢境,夢醒來了,就會沒事的,鄭允,你要加油。

只不過他的腳步雖然很快,但卻沒有任何變化,彷彿就像是被困在夢中,怎麼走都還是在原地,就好像是在一個廣闊的迷宮,走也走不出去,怎麼會這樣 ,都已經走了這麼久,怎麼還是沒有到,我不會就這樣困在這裡吧,該怎麼辦才好。
醒醒,孩子,你是不是做惡夢了,醒來,快點醒來
就在鄭允已經幾乎要放棄時,卻有一道聲音傳了過來,它就像是一道通往光明的方向,指引著鄭允回到現實中。

鄭允隨著夢中突然出現的光線,走向那道刺眼的光芒,瞬間人也隨之消失在了夢境中,當他再度睜開眼時,已經是三天以後的清晨,正好是工廠都還沒有人的時候,只有一個人躺在他的床邊 ,那個男子像是已經累壞了的樣子,就在床邊而已
鄭允想要翻身之時,床邊的男子卻彷彿感受到了床上的異樣,睜開眼睛,兩人就這樣對上眼。

「孩子,你醒來了就好,還好,已經退燒了,你的身體已經沒事了吧」

老鄭溫熱的手一放上鄭允的額頭時,鄭允似乎感受到了人的體溫,他對眼前的男子並沒有抗拒。

「叔叔,你是誰?我怎麼會在這裡,我記得我是在外面的」

鄭允剛從床上坐起身來,就渾身感到痠痛,那是太久沒有動身體的關係,他皺起了眉頭來。

「你發燒了,已經三天過去了,孩子,你的父母呢?怎麼不見了,需不需要聯絡你父母」

老鄭對眼前的這個孩子流露出慈愛的笑容,就像是個父親對孩子態度。

「叔叔,可以不要嗎 ,我的父母已經不在了,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回去,只要能留在這裡,我什麼事情都能做」

鄭允的眼神中充滿了哀傷,他的眼眶中也開始聚集了眼淚,好像男人不同意,就要哭出來的意思。

「太好了,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,孩子,你說的是真的」

廠長的拍手聲,幾乎是在鄭允說完這句點話的當下,同時跟著響起來,他眼中帶著笑,終於出聲。

「廠長,你怎麼一大早就來,天才剛亮,員工不是都七點才到,現在也才六點」

老鄭大感意外 ,平常廠長都會八點才到,今天是怎麼了,這麼勤奮,令老鄭感到不解。

「孩子,想留在這裡吧,那就把這份合約簽了,從你簽名的開始,就是這間工廠的員工」

廠長把合約放在棉被上,他幾乎是昨晚就在想著要如何才能把孩子挖到工廠來的正當方法。

「我是可以,可是我有個問題,這裡有供吃供住,我現在沒有住的地方,可以嗎?」

鄭允一字一句的默念著紙上的內容,就怕會錯過而看走眼。

「可以,我能安排主處,不過我以後叫你做什麼,你不能拒絕」

廠長很爽快的就答應,也不知道為什麼,沒有之前的氣焰囂張。

獅子的化身《新城市》

下車時,看到的似乎又是另外一番風景,這裡的繁華似乎不是家鄉所能比,幾乎所到之處都是車子,而且還都是非常名貴進口的車子,很少會看到用機車來代步的人,這番不一樣的風景似乎特別令人驚艷,這都是多虧鄭允用步行的方式。

街上到處是熱鬧的景象,似乎都是已經要過年的氣氛,商店街到處是喜慶滿滿的紅色,鮮豔又熱情的紙上,寫上了「恭喜發財,紅包拿來」的字樣,這都是商人用來宣傳過年的一種節慶活動。

當鄭允到達時,已經是2012年的二月一日,正好是已經二月初的時刻,媽媽就連過年都沒過,就已經不在世上,以前兩人還能在家中吃上一頓飯,如今卻已經不再是可能實現的事情。

他走路走到腳痠了,就在路邊停下,不過肚子卻在這時就這樣咕嚕咕嚕叫,這令鄭允意識到,是時候該吃午飯填飽自己的肚子,他左看右看的,發現前面正好就有一家開在路邊的麵店。

他向前好幾步,就站在店門口前,正要往裡面探頭一看,卻突然有吵鬧聲從裡頭傳來,有個胖乎乎的老闆娘在鬼吼鬼叫的樣子,她留著阿嬤頭,看著似乎正在指責什麼人一樣,周圍的人們似乎都好奇著,想往聲音的來源看,就連裡面的客人都一副被嚇到的樣子,盯著她們兩人而看。

鄭允遲遲不敢向前,只是在外頭待著,就怕也跟著被波折到,躲的遠遠的,連開口也不行,他似乎是想等老闆娘訓完話,再來說的樣子,但這似乎只是一開始,兩人的爭執聲,似乎還愈來愈大。

小花,你是不是偷店裡的錢了,說啊,要不然錢怎麼會憑空消失,我看一定是你偷的,對吧」

老闆娘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,似乎篤定員工就是店裡的小偷似的,連問都沒問,就一味指責,她似乎很不信任員工,在鄭允的眼裡看來似乎就是這樣。

「我沒有,老闆娘,我不可能這樣做,拜託你,請你一定要相信我,真的不是我,」

那個閉口不說的工讀生,實際上才只有十六歲,年紀輕輕的卻出來工作,她此時卻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,看起來特別冤枉,特別委屈的樣子,她看起來也特別慌張,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
「怎麼不是你,錢都是經過你的手中,可是現在卻憑空消失,那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」

老闆娘並沒有想要相信女員工,她的內心似乎還是認定女員工就是一個小偷。

「不,我沒有偷,老闆娘,你不能這樣冤枉我即使你是這裡的老闆也一樣,不能隨隨便便就冤枉人」

女員工似乎不甘就這樣妥協,她特別肯定的樣子,就像是人格已經受到了汙辱。

「我不管,你把錢交出來,我跟你講,我當時是你家境不好,才勉強錄取你,可是你卻這樣對我,真不知道你的父母是怎麼教的,年紀小小的,就手腳不乾淨,這樣長大還得了」

老闆娘也不管三七二十一,直接就往女員工身上摸,似乎是想掏出錢來,就連話也是說的很難聽。

「老闆娘,你不能這樣,說我就算了,怎麼能牽扯到我的父母,我跟你講,我也是有尊嚴,你不要看不起我」

女員工似乎受不了老闆娘的說話態度,她的忍耐也已經到了極限,就連講話也開始不分尊卑。

「唉呀,你年紀輕輕,就敢這樣沒大沒小,你不說是吧,沒關係,那我們就去警察局解決」

老闆娘說著,竟就要強拉女員工去外面,她的力氣大如牛,女員工是一路被拖到外面。

「不行,我不去,我沒有錯,憑什麼抓我去,這對我來說並不公平」

女員工說什麼也不去,在外面是和老闆娘一直僵持不下,兩人都認為自己沒錯,誰也不肯先退讓。

「老婆,你們在外面幹嘛,怎麼吵的那麼兇,吵到左右鄰居都跟著來湊熱鬧」

有名男子擠開人群,來到店門口前,似乎是老闆娘的丈夫,他們兩人的關係在外人的眼裡看來就是這樣。

「你來的正好,小花她偷了店裡的錢,剛剛賺來的錢,轉眼就已經不見,我看一定是她偷的,店裡只有她一個員工,不是她是誰」

老闆娘一副自己就是對的,說的還特別大聲,簡直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員工就是一個小偷的證據。

「蛤,你為何會這樣想,我不是和你說了,這筆錢,我拿去付店的房租,今天就是繳交的日子了」

丈夫一副不可置信,他還以為妻子會記得交款的日期,可是現在卻是忘的一乾二淨,一點也不記得。

「什麼,你怎麼不早說,那我就不會這麼丟臉了,你真是的,現在怎麼辦了」

老闆娘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,而且事情特別大條,鬧的大家都知道,她似乎是感到不好意思,耳朵都泛紅。

「很好,現在事情已經清楚,既然這樣,我也不想在這裡幹了,還是我辭職吧

女員工現在是連一刻都不想多待,畢竟自尊心已經被踐踏,那還有什麼好說,她瀟灑的轉身就走。

「欸,這個女人真是沒禮貌,大人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就走了,這是什麼意思」
老闆娘一點也不敢到抱歉,反而認為這是理所當然,要她跟一個員工道歉,這根本不可能。
「唉,所以說誰叫你要這樣,早叫你脾氣要改掉,你就是不聽,現在好了,氣走一個員工」

丈夫對著眼前的妻子搖了搖頭,似乎就像是在諷刺妻子的死性不改。

「喂 你這是什麼意思」

老闆娘似乎不解丈夫的意思,想要再回頭時,卻眼尖的注意到正站在一旁的鄭允。

「請問我可以進來了嗎你不用擔心,我有錢,可以付的起」

鄭允畏懼的向前一步 ,不過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來,他那堅定的話語就好像是真的一樣。

「可以,當然可以啦,來,請進,想要吃什麼,盡量點,只要吃的完,我都可以做」

老闆娘面對客人又是另一副樣子,那副僵硬的笑臉卻虛偽的令鄭允感到害怕。

鄭允特地挑了一個牆壁邊的位置,就是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,他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摘下帽子,就怕被人瞧見,又該取笑,他畏畏縮縮的模樣,令老闆娘感到奇怪。

「你不熱嗎外面太陽這麼大,進到這裡,總可以摘下帽子了吧,要不然可是會中暑的」

老闆娘拿著菜單上前來時,就注意到鄭允他那顯眼的帽子,她示意著鄭允把帽子拿開。

「不用,今天的天氣還好,我這樣就好,不用管也沒有關係」

鄭允只是低著頭看著菜單,他還刻意把帽子往下一壓,很顯然就是不想讓別人發現。

這個客人還真是奇怪,叫他摘下帽子也不願意,而且今天的天氣這麼熱,太陽又很烈,還不是怕他撐不住,真是可笑,竟然還穿著冬天的衣服,又不是在過冬,幹嘛穿的這麼厚重。

「老闆娘,來一個貢丸羮飯吧,就這個就好了,應該還有吧」

鄭允看來看去只有這個的價錢比較便宜,還算過的去,只有50多塊,他沉思好一段時間,才終於點單。

「好,這樣就好,客人需不需要再點其他的」

老闆娘在單子上寫上桌號,還再次向鄭允向鄭允確認一遍,只不過他只是搖搖頭。

當上菜時,已經是三十分鐘過後,湯頭是用豆皮下去熬煮過的,有濃郁的豆皮香味,可見是很用心的在認真做菜,飯泡在湯裡頭時,有一股清新的氣息散發出來,連貢丸都是又大又圓,看起來頗為漂亮,就飄浮在上頭而已,再搭配白菜與其他蔬菜

對於鄭允來說,就已經很滿足,他吃的很滿意的樣子,雖然口味比較清淡一點,但是沒有大魚大肉,也是可以吃的很飽,這又有什麼不好。

飯配上一口湯時,那是一種很美好的滋味,在鄭允的眼中,它就是完美的一道飯食,一道美味的佳餚,在平常人的眼中就是一道普通的家常菜,不過對於鄭允來說,已經是他的一餐,不用吃的昂貴,也可以輕易就解決的一餐。

鄭允吃飽啓程時,已經是將近一個鐘頭過後,兩點鐘,是大家都要休息的時間,小吃攤幾乎都是正在打烊的時候,只有鄭允還孤零零的一個人在街上,就像是沒有理由的一樣向前而走。

傷腦筋,現在吃也吃飽了,最要緊的還是要先找到住處,可是我還這麼小,誰會相信一個孩子能夠負擔房子的費用,唉,該怎麼辦,才能找到今晚就可以住的地方。

鄭允正為這個問題而傷腦筋不已,他漫無目的在街上,路上的車子來來往往,漸漸的,時間愈來愈快,一瞬間,已經到了夜晚,正是天暗的時刻,而他卻還在走,臉上的表情也愈來愈憂愁。

真希望此刻能有一個人收留我,最好還能供吃供住,這樣我就不用擔心生活上的問題了,只可惜天底下沒有那麼好的事情,如果真讓我遇到了,那不知該有多好,鄭允後來走累了,就乾脆蹲坐在路邊。

就在鄭允埋怨的當下,夜空卻突然滴了一滴水下來,而且還愈下愈大,就像是要指引著鄭允去往某個地方,而這也將會改變鄭允以後的命運,甚至是他扭曲而又變態至極的性格。

獅子的化身《展新生活》

大雨逼的鄭允只能躲閃,不過他卻找不到可以躲避的地方,都沒有可以遮蔽的棚子,逼的他只能一直跑,在街上左看右看,隨著大雨的腳步,而來到一間工廠,剛好就在對面而已,馬路上滿是車潮,就像是在趕火車一樣的速度,令鄭允只能用跑的衝過去

不過就在這時,一台車卻突然衝了過來,那瞬間,鄭允竟愣在原地,而止步不前,就像是被嚇傻了一般,他竟沒有任何動作。

「搞什麼東西,想死也不要跑到我的車前,死孩子,你是眼睛瞎了啊不會好好看路,我跟你講最好給我小心一點」

車子緊急煞車,差一點就要撞到,離鄭允也就只有一公分的距離,暴躁而又易怒的車主探頭看向車外,隨即就是一陣劈頭亂罵,要說多難聽,就有多難聽。

鄭允到達對面時,幾乎是已經被嚇傻,可是他並沒有因為這樣而哭,渾身濕答答的身體,淋的他是又冷又痛,那雨打在身上就像冰雹一般,疼的鄭允是無法承受。


這冷漠的都市,怎麼什麼都會遇到,這個城市的人似乎都很不近人情,不像我的家鄉,至少還有一點人情味,好懷念家鄉那些熟悉的人,鄭允深深的感受到這個城市的冰冷,以及不溫暖的氣氛,他只感受到人們的惡意,還有冷漠的內心,就好像下午那件事情,老闆娘在責罵員工,可是竟沒有一個人上前去阻止,就像是事不關己的樣子,置身事外似乎是這個城市特有的標記。

他們的冷漠無情好像是與身俱來的,人們都高高在上,似乎不在乎他人的痛苦與悲傷,大家都自私自利,只顧自己,沒有人情味,就像是個沒有生命的城市,鄭允就坐在工廠的遮雨棚下,可是卻還是覺得冷,寒冷的氣息始終籠罩在這個城市,就像是顯露這個世界的無情無義,唉,這個果然是個冷漠的世界,人們都是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,尤其是對外人更是刻薄。


冷,一股寒冷的氣息吹來,吹的鄭允是冷風刺骨,這晚他全身縮在地上,只感受到冷風,還有整晚都下著的大雨,一直持續到隔天天亮之時,陽光又開始回來,不同於昨晚的滂沱大雨。

有個男子在這時走近,他穿著淺藍色的衣服,與褲子,胸口還標著「星雨有限公司」,是這間公司的員工,正準備開始上工,這個男人卻在此時停下腳步,似乎是已經發現有個男孩就在門口。

哇,這是怎樣,一個男孩,竟然還發著燒,約莫三十多歲的男子,摸了摸男孩的額頭,發覺燙的不像話,看來這樣子不行,必須要想辦法降溫,要不就不好了,男子輕鬆就抱起一個嬌小的男孩,抱在懷裡時,簡直就像是在抱一隻小貓,而且還是一隻營養不良,又瘦弱的小貓,實在是惹人心疼的樣子,一個孩子竟就這樣睡在路邊,而且還是大冬天的夜晚,這天氣似乎就更凍了。

鄭允被抱到工廠裡面時,是沒有知覺,也沒有意識的,就像是已經昏迷的程度,可見是真的很嚴重,他連自己爬起來的力氣都已經沒有,渾身無力的樣子,就像是正在垂死掙扎一般,正努力喘著氣。

工廠內有一個小房間,是專門用來當辦公室的,裡面還有一張小床,鄭允躺在上頭時,已經是清晨六點,陽光漸漸升起,可他還是沒有想清醒的意思,畢竟已經是意識不清的狀態。

這麼燙,體溫計上顯示的是40度,對人的身體來說已經算是很危險的,我看這樣不行,必須要叫醫生過來,要不會很麻煩的,男子說完,果真走向外頭,再回來時,已經是半個小時過後。

「醫生,怎麼樣?」

男子看來很緊張,兩人就站在床邊而已,而這位醫生其實是廠長專用的。

「要立即降溫,你們最好二十四小時待在身邊,要不會很危險的」

醫生嚴肅的神情,就像是在宣佈什麼生死悠關的大事,令男子更加緊張。

「你放心,只要好好照顧,就不會有事情,記得我說的,那我就先走了」

醫生的叮嚀就像是一種命令,既不能違背,也不能出任何的差錯。

男子在這個小房間是忙進忙出的,等到他回來時,地上已經多了個藍色的水桶,裡頭裝滿了冷水,乾淨的毛巾泡在水裡時擰乾,敷在男孩滾燙的額頭,瞬間就有一種降溫的錯覺。

啊,好涼,真是舒服,鄭允似乎感覺到了男子的善意,原本發熱的身體似乎也不再那麼痛苦,但超過40度的體溫依然還是沒有改善的情形,厚重的棉被蓋在鄭允的身上,就是要逼出汗來。

還是那麼燙,傷腦筋,這該怎麼辦,男子發現毛巾敷在上頭,似乎並沒有什麼好的效果。

老鄭,你怎麼還在這裡,不是要上班了嗎,廠長就要來了,你要快點了」

又一名陌生的男子進到辦公室,他的聲音極為粗獷,也極為宏亮,看起來很有活力的樣子。

「不行,我如果走了,這個男孩怎麼辦, 他身邊可不能沒有人的」

老鄭堅持要待在辦公室,一步也不離開男孩的身邊,他擔心離開之後,男孩卻沒有人照顧。

「你瘋了吧,這個男孩不可以進來,你不知道外人是不能隨便進來這裡的,如果廠長知道的話,他會生氣,你還是趕快把他送出去吧」

聲音的粗獷的男子這時才發現床上的男孩,細看卻是不熟悉的面孔,他用一副你瘋了嗎的表情望著老鄭而看。

「我也知道,可是這個男孩太可憐了,把他丟在外邊,他會凍死的,總不能不管他,我相信廠長也應該會諒解的,對吧」

老鄭也是基於對人的同情心,尤其是一個年紀還小的孩子,就更不能拋棄掉,畢竟這個孩子也很可憐的 ,他說著說著又重新換了一條冰涼的毛巾。

「那不行,廠長不會同意的,你也知道他很嚴格,絕對不會妥協,我看還是你放棄吧,要不就送到醫院去,不就好了」

男子認為還是這樣的方法比較妥當,況且孩子放在工廠也不是很方便,只會徒增工廠的人困擾。

「那可不行,這個孩子現在不能再吹風,他會更快死的,絕對不行,你就放心吧,不用你們來照顧,我來就好」

老鄭似乎早知道男子的為難之處,所以他也沒有想要勉強他們的意思,反而把擔子往自己身上扛。

「好吧,隨便你,反正那是你的問題,到時候如果廠長發起脾氣來,可不要怪我沒有勸你」

男子知道就算再怎麼講這個男孩都會被留在這裡,他太暸解老鄭的個性,做善事時,就會盡力做到最好,男子就這樣子靜悄悄的走掉,連腳步聲都是沒有聲音的。


老鄭在換毛巾的途中,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男子已經走了,他只是一直在重複換毛巾的過程,不厭其煩的樣子,就像是在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,呵護備至的樣子,簡直就像是一個和藹的父親。
「阿士,你怎麼了 ,你不是去辦公室拿車鑰匙,為何手上沒有」

工廠中已經陸陸續續有人進來,而其中最早來的就是阿士還有眼前這名矮小的男子。

「哦,還不都是老鄭,他把外人帶到辦公室去了,重點是還是一個生病的男孩子」

阿士忍不住把辦公室的情況一一吐出,反正這秘密也沒有辦法瞞太久。

「什麼,真的嗎?廠長如果來的話,會抓狂吧,難道老鄭不知道廠長最討厭外人進入公司,他究竟在想什麼東西」

男子不能理解老鄭同情心泛濫的原因,他反而認為這會給所有的人都帶來不便。

「是啊,我也和他說過了,可是你知道他和我說什麼,他說不能拋下孩子不管,他擔心孩子會有生命危險」

阿士就站在一堆貨物的旁邊,兩人正商量著該如何才能解決外人的問題,畢竟只要工廠有一人有問題,就是全部員工的責任。

「小允  ……小允,過來,你不是要和爸媽在一起嗎,只要跟我們走,就可以一家團圓了,來啊」

鄭允在迷糊中,竟夢到了爸媽他們,還是在一團迷霧中,他們呼喚著自己的樣子,就好像還活著。

「爸,媽,你們不是死了,怎麼會在這裡,難道是來找小允的嗎?

鄭允看到爸媽的瞬間,真的很想與他們一起走,可是卻是猶豫的止步不前,此刻他卻又不想走了。

獅子的化身《無限恨意》

「你就聽嘛,聽完再說,而且會聽到很有趣的事情,你一定會驚訝的」

紅衣女子光是想到這個男孩的表情會有多麼的悲痛,她就感到很興奮。

時間就在錄音帶的回溯下,回到了今天早上,在咖啡廳內兩名女子正在窗邊進行談話。

一開始還很平和的樣子,沒有發生什麼事情,就連說話聲也是小小聲的樣子。


「你想說的是我已經和他離婚了吧,你覺得有可能呢,當然不能,他可是靠我家的錢才有今天的地位,你覺得他會放棄這好不容易得來的位置」

女子笑了,而且笑的特別開心,就像是在嘲笑鄭怡的不自量力一般,令人感到討厭。

「不可能,王先生他明明答應我要娶我的,他明明就承諾過我的」

鄭怡的話語似乎有點失望的樣子,但她不願意相信王太太說的是真話。

「你還是算了吧,他對你根本不是真心的,據我所知,你五年下來就流產好幾次以上了吧,現在肚子裡的孩子再流掉的話,就再也不能生了,我勸你還是不要妄想,男人的承諾不能相信」

王太太的話就像是世界上最惡毒的語言,但也是可以戳破謊言的好機會,卻也深深戳痛了鄭怡的內心。

「那我兒子呢,王先生說要送我兒子去國外的,這難道也是騙人的,他說只要我們一結婚馬上就送去的,我們可是已經談了很久」

鄭怡其實是想送兒子去國外治療身上的毛病,順便去留學,她滿懷著最後一絲希望,看著王太太。

「你相信啊,那又不是他的兒子,他憑什麼送你兒子去,那只是隨便說說的,只是為了安撫你的藉口,搞不好你們一結婚,他就把你兒子丟到國外不管」

王太太用一種很同情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女子,就像是在諷刺鄭怡的妄想,唉,這個女人還真是既可憐又可悲,怎麼會被騙的這麼慘,她搖搖頭。

「不會的,這怎麼可能,不會的」

鄭怡連桌上的黑咖啡都沒有動過,就直接起身,口中一直重複著這三句話,好像是受到了打擊一般,失魂落魄的樣子。

「哼,想跟我鬥,門都沒有,我怎麼會讓你把我老公搶走,我又不是腦袋壞掉了,無知的女人」

王太太看著女子默默走掉的樣子,就一肚子來氣,滿腹對女子的怨恨與怒氣,狐狸精,想要跟我鬥,不如還是下輩子吧,她掏出百元鈔票,直接就放在桌邊,氣勢洶洶的走了。

原本還以為錄了這個會有用處,結果聽到的卻是令人失望的答案,寶寶,看樣子,我們是被你爸爸拋棄了,怎麼辦,以後我們一家三口該靠什麼生活,工作也辭了,王先生那裡也不能再去了。

鄭怡一路淋著雨回到家中,虛弱的身軀早已承受不住,啊,我的肚子好痛,寶寶,是不是你也要離開我了,鄭怡痛的蹲在地板,一地的鮮血,似乎是孩子已經離開的證明

「聽到這裡,你總該懂了吧,你媽媽她不要你了,要不然她為什麼要嫁給別的男人呢,你說是吧」

紅衣女子趁著鄭允在發呆時,找個適當的時機,就想插話進來,似乎是想挑撥母子兩人的關係。

「你確定這是真的,不會是還有其他版本吧,說,你是不是把其他的錄音帶藏起來了」

鄭允很努力的想要冷靜下來,無奈卻沒辦法,到最後又突然情緒很激動的樣子。

「拜託,這可是你母親親手錄下的,怎麼還會有其他的版本,你不會是在懷疑我吧

紅衣女子光看男孩質疑的目光就知道 ,她差點想氣到殺人,不過沒有。

「姐姐,你確定,可不要說謊,萬一說謊,我可是有辦法查出來的」
鄭允緊握著手中的錄音帶,不知到底在想什麼,可是他卻沒有表現在面上。

這一刻,鄭允卻不想哭了,聽到媽媽要拋棄自己,誰還會想把悲傷表現出來,對於當時的他來說,似乎是這樣沒錯,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會成為日後的一個疙瘩,而且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。

媽媽,你就這麼想要跟那個男人在一起,過著幸福的生活,卻寧願拋棄我,這是為什麼呢,鄭允望著上頭已經冰冷好幾個鐘頭的屍體,他的眼中卻只有恨,那是來自內心中最真實的表現。

既然媽媽你要這樣,那也就不要怪我了,不是我不要你,而是你自己不要我的,我只是選擇了重新開始而已

等到大家發現屍體時,已經是好幾天以後,聽說是以前的房東太太發現的。

在葬禮那天,鄭允並沒有掉下眼淚,他只是望著媽媽的遺照,或許是已經哭不出來了吧,面前的這個已經死去的母親,此刻卻很陌生,他不知道一個人怎麼會在短短幾年的時間就變成這樣,殘忍而又陌生的母親,似乎已經不在了。

媽媽,這樣對你來說也好吧,至少你不用再辛苦撫養我了,白骨埋在了泥土中,深深的埋住了,同時也埋住了以前與母親的美好回憶。

媽媽,我走了,也許我再也不會回來了,回來這座與你有關的城市,鄭允搭上長途公車,他全身包緊緊的,衣服與褲子都是深色的,還帶一頂鴨嘴帽,可是看起來似乎卻更顯眼的樣子。

「你不恨嗎,你媽媽這樣對你,你就不恨嗎?畢竟你是她的兒子」

紅衣女子的話語又出現在腦海中,似乎時間又回到了之前,在鄭允的睡夢中,她又出現。

「是啊,我是恨,可是那又如何,做孩子的都希望父母可以幸福,難道不是這樣子」

鄭允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,對於他來說,父母就是家裡的中心,父母就像是天一般高大。

「哼,說的真是好啊,那我們就來看看幾年後的你會是怎麼樣的,我們會再見面的」

紅衣女子說完這番令人匪夷所思的話語,很快就消失無蹤,只留下一絲詭異的氣息。

「喂,姐姐,你去哪裡,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,說清楚之後再走啊」

鄭允對著空氣大喊大叫,只不過並沒有得到回音,反而只有自己的聲音在空氣回蕩。

車子漸漸從原來的道路,轉向了其他陌生的道路,司機駛向山路,一路上巔簸不斷,陡峭的山壁 ,山路上到處是車子 環繞著海,四周幾乎全都是大海,一片廣闊的大海,陽光灑在海面上,頓時呈現出水藍色的光芒 不過鄭允卻沒有時間去欣賞,他此刻正還在睡夢中,很意外的,他居然沒有被這不平靜的山路給吵醒,反而睡的特別好,睡的特別安心的樣子。

當回到大馬路時,已經是經過好幾個鐘頭以後,從早上七點就已經上路,現在卻已經是隔天清晨,相當於已經過了一天以上的時間

「上爵」綠色的看板上已經寫上了另外一個城市,對於鄭允來說,是個完全陌生的都市,這裡不會有認識的人,就連學校的同學都不會遇到,他想要的正好就是這樣,在不熟悉的城市重新開始,這是媽媽在世時,鄭允就一直想完成的願望。

大馬路上滿是車潮,正好是交通最混亂的時候,車子尤其最多,塞車塞的特別嚴重,過了一段時間,都還在原來的地方,車子是動彈不得,前進也不是,後退也不是,被困在中間是進退不得。

不過車子的空調也是放的很強,會讓人想要昏昏欲睡的地步,尤其是鄭允,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,只是一直熟睡著,就像是已經沉睡了,他睡的特別沉,這大概是他這幾年來,睡的特別好的一次。

「孩子,起來了,你怎麼自己一個人,你的爸媽呢,怎麼不在,都已經到了終點站了」

歷經好長一段時間,巴士已經抵達目的地,大家都已經上車,只不過還有一人依然還待在車子上。

「司機叔叔,到了嗎那我這就下車,我馬上就走」

鄭允剛從睡夢中,面前就有一位40歲以上的中年男子,他拿著背包起身。

當下車時,時間已經是將近中午,是陽光正毒辣的時候,晴朗的天空,正好突顯出這裡的繁華,到處是高樓大廈,甚至是還有大公司在這裡駐紮的痕跡,簡直就是專門給上流社會的居住地。

獅子的化身《導火線》

鄭怡走出店外時,心情是失落的,自從與王律的太太見過面以後,就一直是這副狀態,就連天氣似乎也能感受到她的傷心,瞬間就下了一場大雨,讓人沒有一點心理準備,不過對於鄭怡似乎沒有什麼影響,她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,眾人忙著在騎樓下避雨,只有她彷彿感受不到雨滴打在身上,可見她是有多麼的傷心,以致於都感受不到現在天氣的變化。

雨無情的打在身上,可她就像是沒有感覺,彷彿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,當所有人都驚慌失措,鄭怡卻依然堅持著,一場暴雨下過以後,她的衣服已經濕透,黑色的衣服服貼在身體上

不過反正鄭怡也根本就不在意,從捷運出來以後,太陽又高高掛在晴朗的天空 ,彷彿就像是在嘲笑鄭怡的無知,衣服黏在身上,有一股厚重感壓在上頭,更令鄭怡感到無力


這股壓力伴隨著她回到屋內,在這個世道下,究竟哪兒還有她的容身之處呢,就連她自己也不曉得,這種負能量已經持續好長一段時間,就快要壓的自己喘不過氣來了

在這種長時間的壓力下,難免會有一些負面情緒產生,可是對於鄭怡來說,她就只有這次機會,可以擺脫這貧窮命運的機會,只可惜現在卻一切都已經毀了,什麼都沒了,到頭來終究只是一場空而已。

鄭怡,你還真是失敗,做什麼不好,居然去勾引男人,而且還是別人的有婦之夫,你以前不是最痛恨這些亂來的女人,而現在呢,卻活成這樣,活的比以前還要不如,鄭怡的內心滿是恨意,她後悔當初為何要答應那荒謬的要求。

一道聲音在鄭怡的耳邊正說著結束吧,結束這一切吧,你不是想要嫁進豪門嗎,可是結果呢,卻是這樣子的結局,你活的還真是悲哀,不如結束這悲慘的一切吧,用你的雙手了結這一切,只要死亡就可以獲得解脫了。


是啊,結束吧,結束才能得到救贖,這樣兒子也不用再養了,我都被男人拋棄了,還有什麼好說的,我的身體已經被玷汙過了,已經沒有人會要了,鄭怡的情緒似乎已經到達了臨界點。

紅衣女子的話語彷彿像是蠱惑一般,就像是魔音傳腦,在在影響著鄭怡現在的思想,她就站在一旁等著鄭怡走向死亡的那一刻,「死吧,死吧,你只有去死才能尋求真正的解脫」,這句話不斷指引著鄭怡她的動作與行為。

當曬衣繩拆下來掛在天花板的那一刻,事情已經就要成功,鄭怡果真按照紅衣女子的指示站在木椅,只要一踮起腳尖就能抓住繩子,她的時間也就跟著結束,在這個世間將會沒有這個人了。

繩子用的特別緊實,打上死結,就像是要防止會有人來阻擋,椅子一晃,鄭怡在上頭拼命掙扎,好一會兒,已經沒有動作,原來死亡是這麼的脆弱,輕易就能折斷一個人的生存希望。

媽媽應該已經回來了吧,時間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,鄭允下課的時間正好是下午四點,每次一下課,他就衝往家中,毫不猶豫的樣子,就好像家裡邊有什麼重要的東西。

從學校門口走到家門口的距離,大約就有一個小時多以上,不過也不會算太複雜,還算是很簡單,對於一個才小學五年級的孩子來說,已經算是很了不起,尤其是全身長毛的孩子要面對社會的眼光走上回家的路。

「媽媽,我回來了,奇怪了,難道還沒有回來嗎,媽媽,媽媽」

鄭允進到家門口時,就已經在開始呼喚,只不過叫了好幾聲以後,似乎都沒有回應。

去房間找找好了,既然不在客廳的話,鄭允換上拖鞋,來到主臥房,就看到這令人悲痛的一幕。

他當場愣在原地,一時之間竟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就發生在眼前的情況,鄭怡就這樣吊在這上頭,似乎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,至少已經有幾個小時以上的時間,可是卻都沒有人發現,全身已經僵硬。


她死時,似乎是帶著怨恨與哀怨的氣息而死去的,臉上並沒有很安詳的表情,人在死時,原來是帶著痛苦消失在這個世間,我想媽媽當年應該也是這樣子的吧,鄭允每當感到痛苦時,就會想起媽媽死去的慘況




鄭允在地上呆坐好一會兒,再說總不能叫一個小孩子來抬一個成年人的屍體,他的力氣也沒有很大,身高也還沒有開始長大,媽媽就這樣突然消失,既不會動也不會笑,彷彿就像是沉睡一般,他寧願相信是這樣子的理由,說不傷心是騙人的,可是那又能如何,已經挽回不了,爸爸以前總說人總有一天要離開這個世上,不是永遠消失,只是先到另一個世界

鄭允望著上頭久久不動的人,媽媽妳在天上一定很快樂吧,至少不用再為了我的學費煩惱,這下終於擺脫痛苦,可以和你最愛的爸爸相聚,可是我呢,在這裡就只剩我一人了,沒有人能陪我講話,即使回到家中再也不會有人會迎接我,這個家只剩我一人了,孤孤單單的活在世間





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,小允也需要媽媽的陪伴才能茁壯成長,可現在呢,什麼都沒有了,家裡空落落的,似乎少了什麼東西一樣,沒有了爸爸媽媽,這對於小允來說還是一個完整的家嗎,小允也想跟你們一起去,不如帶小允一起走吧,這樣我們就可以一家團聚了。


鄭允頭一次有了消極的念頭,不想活下去的念頭,在這種悲傷的氛圍下,尤其是孩子,怎麼能夠接受自己的母親死在面前,而且還是親眼見到

好啊,那麼不如你也一起去死吧,我可以幫你,怎麼樣,考慮一下吧,紅衣女子彷彿就像是受到感應一般,穿著紅洋裝又再次出現,頂著一頭黑色的長髮,蠱惑著小允有不好的念頭


不過鄭允似乎不為所動的樣子,反而相當平靜的樣子,就好像是已經當成了習慣一樣,他開口對著紅衣女子說出的第一句話,就像是兩人好似已經認識了很久


「姐姐,是你害死我媽媽的吧,為什麼這樣對她,媽媽和你又沒有恩怨上的問題,為什麼呢要害死她

鄭允看起來毫不畏懼的樣子,說話也彷彿帶質問一般,理直氣壯的樣子,反而令紅衣女子感到既好氣又好笑

「我可沒有,冤枉啊,你可不能這樣誣賴我,我是在救你媽媽,好讓她早點解脫這人世間的痛苦,這是她自己的選擇

紅衣女子彷彿沒有罪惡感,說的大言不慚的樣子,就好像自己從來沒有做錯事一般,一點也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

「你騙人,如果不是的話,為何每天都要守在我媽媽身邊,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,我都看到了,而且看得一清二楚」

鄭允說得彷彿就像是真有其事,雖然他上課時間與媽媽回來的時間錯開,但是總有那麼一段日子,媽媽晚上是不用去上班的

「哎呀,你怎麼知道,難道你一直以來都看的到我,早說嘛,這樣我每天晚上也就不用裝的那麼累,不是嗎

紅衣女子拍了拍手,似乎有點雀躍的樣子,畢竟能夠被人看到是一件值得開心紀念的事情,尤其還是夜晚之時

「如果媽媽不是你害死的,那她為什麼要自殺呢,你說出一個理由來,如果可以讓我滿意的話,我就考慮可以原諒你」

鄭允說什麼也要追究出媽媽之所以自殺的原因,這是為了找出兇手來,只要是為了媽媽,他什麼也不怕。

「你敢這樣和我說話,難道就不怕我也會把你一起殺掉嗎,一個孩子小小年紀還真是大膽,敢對我這樣講話,你還是第一個」

紅衣女子說出這番話時,似乎並沒有動怒的樣子,反而對眼前的男孩頗感興趣的樣子,就像是第一次看到的那般新鮮感。

「我不怕,你要殺就來啊,反正正好,我就可以和爸爸媽媽他們團聚,到時候一家人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」

鄭允閉上雙眼,彷彿就像是等待死亡降臨一樣,他絲毫沒有對死亡的恐懼,這卻反倒激怒紅衣女子。

「呵,你以為你死了,就會到天堂嗎,不會的,童話故事裡的都是騙人的,人死後會下地獄,我可是已經看過很多了」

紅衣女子一生氣就活活掐住鄭允的脖子,一點也不顧念他只是一個幼小的孩童。


「怎麼可能,那你呢,你怎麼也沒有去地獄,反而在人世間徘徊著不走,這一看就是姐姐你在說謊」

鄭允雖然被掐住脖子,但還是很吃力的說出這番話來,不過說話的聲音很沙啞就是了。

「哼,那是因為自殺的人沒辦法過去,永遠都只能在原來的地方徘徊,就像你母親也是這樣,自殺的人是很孤單的,他們沒有得選擇」

紅衣女子這才終於消了怒氣,好不容易才放開雙手,只不過鄭允的脖子有紅腫的痕跡,就連臉都是已經泛紅的狀態。

「這是真的那我媽媽為何要尋求絕路,姐姐你告訴我吧,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,拜託了」

鄭允誠意十足的樣子,就是希望紅衣女子能放下戒蒂,畢竟要求人之前,就要先低下頭。

「可以,我有證據可以證明,而且你聽了就會知道,看吧,就在這裡」

紅衣女子一下子就用念力把藏在床頭櫃的東西給丟到床上,仔細一看,那還是一個錄音帶。


「這是什麼播放就可以了吧」

鄭允隨手拿起床邊的錄音帶,按鈕一按下,瞬間媽媽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,似乎是與什麼人在談話的樣子。

鄭允又看了紅衣女子一下,就怕她會騙人,眼睛根本不往其他的地方看。

獅子的化身《惡夢》

那天的談話,彷彿是鄭允與王易之間的秘密,兩人都很有默契不再提起,即使遇見對方時,也都沒有說什麼,就只是默默走開,但從這兩句話可以知道,原來惡霸也不是天生就那麼壞。


鄭允到了後來才知道,原來王易的父母已經死在車禍當中,聽說他當時才只有三歲而已,是她的阿姨把王易帶在身邊撫養,不過似乎很少在管教,這也難怪了,大人疏於管教的關係,王易才會這麼叛逆。


他一定很羨慕別人都有父母,為何自己也沒有,爸爸常說,要先學會愛自己,再來愛別人,王易他一定是缺乏愛,不懂得怎麼尊重別人,友愛師長,同學,所以應該要給他機會。


從那天開始鄭允開始對王易有了不一樣的看法,似乎是改觀了的樣子,兩人不再互相嘔氣,只要遇到對方,就會避開,反正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想法


轉瞬間,又經過了兩年,這年鄭允已經十一歲,即將是要畢業的時刻,邁入了冬天的季節,家家戶戶都在準備禦寒的外套,只有鄭允又是獨自一人在家,他望著空落落的飯桌,已經冷掉的飯菜,放入口中的滋味特別寒冷,就像沒有溫度一般,格外令人印象深刻,冰涼刺骨的感覺,正好可以呼應出這個寒冷的冬天有多麼地令人不適應




這年鄭允感到格外無聊,王易已經不在這個學校,就在去年王易因為家裡要移民的緣故,已經去了國外,根本就來不及告別,兩人的心結也始終沒有解開,不過鄭允卻已經習慣王易每天都來找碴,這樣才會感覺到自己是真的存在,在班上總是沒有人想和自己做朋友,有的連理都不理,只要一看到鄭允身上那茂密的毛髮,就嚇的躲開,視如瘟神病毒一般

「兒子,我回來了哦,想不想我啊,我今天可是沒有排班」

鄭怡不知怎麼了,今天才七點而已就已經回到家,還笑容燦爛的樣子。

「媽媽,你怎麼會回來,你不是要到早上才會回來嗎?今天怎麼這麼快」

鄭允第一反應就是媽媽回來了,幾乎就是匆忙跑向客廳。

「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,媽媽要再婚了,以後那個男人將會是你的爸爸」

鄭怡說起這件消息時,面上滿是喜悅,她等這一天到來已經很久了。

「啊,跟誰,為什麼,媽媽不是有我一個就夠了嗎?」

鄭允似乎並不同意,畢竟媽媽的愛以後就不會專屬於自己一人。

「小允,我懷孕了,是你的弟弟,開心嗎?以後你就不會再孤單了」

鄭怡摸著還未隆起的肚子,全身上下彷彿散發出了母愛的光輝,那是鄭允近幾年來都未感受到的。

「媽媽不能不結婚嗎,那個男人對你好嗎,有像爸爸一樣好嗎?」

鄭允不禁想提出這個疑問來,這是身為一個兒子對母親盡孝的方法。

「當…..當然啊,你怎麼會這樣想呢,王先生他對我很好的,每天都會買好吃的東西」

鄭怡似乎遲疑了一下,但還是回答這個讓人都不會懷疑的答案,同時也讓自己安心。

「媽媽,那太好了,爸爸如果看到你過的好的話,一定會很開心的」

鄭允知道母親是在說謊,但他不願意戳破母親的謊言,他知道那只是母親安慰自己的藉口。

「你放心,我會過的很幸福的,小允你只要跟著我去享福就好」

鄭怡似乎早就厭煩這種生活,她的內心滿是對未來無限的期待。

「好,媽媽只要過的好就夠了,小允不會反對,真的」

鄭允雖然表面上都是喜悅的笑容,但內心卻是心事重重,似乎有什麼事正困擾著。

這個夜晚注定又是一個不平靜的夜,當鄭允睡在床上時,腦海中滿是媽媽再婚的事情,他總是不放心,要不是那天四年前的某個清晨,看到令人震驚的情況時,或許他也不會那麼不放心。

「媽媽,你怎麼了,渾身是傷的樣子,這是怎麼回事,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」

鄭允當時看到媽媽的腳上都是被蠟油燙過的痕跡,那觸目驚心的傷痕看了實在令人心疼。

「沒關係的,小允,不要哭,我沒事的,你難過什麼,這不是你的錯」

鄭怡沒想到兒子竟然還在家,一時間也被兒子的眼淚給嚇傻了。

「對不起,媽媽,都是我的錯,如果我沒有去上學就好,這樣你就不用遭受這種待遇」

鄭允就像是水柱一般,嘩啦啦的往下掉,眼睛也紅通通的樣子。

「不是的,這不是小允的問題,你怎麼會這樣想,好了,不要哭了,要不然這樣會不好看」

鄭怡把兒子拉到沙發上,想要擦掉淚水,只不過兒子卻好像愈流愈多。

「媽媽,我不要去上學了,從現在開始我也去外面工作,你說好不好」

鄭允看到媽媽這樣,似乎是下定決心要去為家裡分擔。

「不行,你看看你都哭成什麼樣子了,來,把眼淚擦乾」

鄭怡把衛生紙拿上前,準備要擦乾兒子已經腫脹的雙眼,還一副氣沖沖的模樣。

「那媽媽你要答應我,以後不能再受傷,不然我會難過的」

當時兩人的感情明明還是很和諧的樣子,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關係已經變樣了。

鄭允回想時,還是對那時候的記憶念念不忘,而現在他只能在夢中思念著那個曾經溫柔的母親。
夜,就是這樣,總是讓人勾起一段悲傷而又美好的回憶。
時間來到了2010,店裡的設施好像已經重新裝潢過,不再像以前有黑黑臭臭的感覺,整個就像是沉浸在哀傷的氣氛,給人一種就像是黑道或是在檯面上見不得的人才會去的地方,但這次似乎不一樣了,曲調現在採用現在最新流行的現代歌曲,大部分都是嘻哈曲風,要不然就是重金屬搖滾樂曲,這樣才能吸引一些年輕男女過來,這其實是一種拉客的方式


一名女子搖搖晃晃走在舞池邊,看起來就像是快要跌倒的樣子,她穿著黑色的無肩連身裙,配上豹紋高跟鞋,但就是給人一種不值錢且廉價的感覺,不像店裡那些年輕女子漂亮又有魅力,仔細一看似乎是熟悉的身影正在舞池邊徘徊,手上拿著已經空掉的酒瓶,大口大口地灌入口中,舉止粗俗的樣子,實在是令人搖頭,這不像是一個正常女子會做出來的事情

「小怡,你不要再喝了,你已經醉了

小美搶過鄭怡手上的酒瓶子,就是要喝止她再繼續胡鬧下去,以免被店裡的客人和那些女服生看笑話

「我才沒有醉,小美,你知道嗎,我就要結婚了,可是我卻不是很開心,你說這到底是為什麼呢

鄭怡坐在吧檯附近的高腳椅上,渾身散發出一種喝醉酒後才會有的模樣,她臉色泛紅,並且一臉悲傷的說著

「你是不是有什麼煩惱,可以和我說的,我可是你的朋友」

小美看鄭怡好像有什麼煩心的事情,她感覺鄭怡並不快樂。


「你說我是不是沒有魅力了,要不然怎麼現在王先生都不找我了,他是不是拋棄我了,那我該怎麼辦」

鄭怡原來在意的是這種事情,她一臉擔心的樣子,就像是一個落寞的女子。

「你又怎麼了,他不是說要娶你了嗎,都已經向你許諾了,你還在擔心什麼」

小美看著鄭怡如今已經不如以往青澀,就像是個剛出社會的年輕女孩,而現在卻是風塵女子,不禁感到悲哀。

「是啊,我跟你說那又有什麼用,你也不是很懂吧,算了,等下我還有事情,我就先走了,你忙吧」

鄭怡走時並沒有把悲傷表現在臉上,但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好到哪裡去,即使她不笑, 彷彿也能感覺到她痛苦而壓抑的樣子。

「經理,有一個男人喝醉了,正在大鬧舞池,還騷擾我們店裡的舞者,這該怎麼處理」

有名慌張的女服務生,幾乎是匆忙跑來,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,不知道該如何是好。

「蛤,你說什麼,小曼,我沒聽清楚,你再說一次吧,抱歉,我剛剛在想事情」

小美如今已經靠著自己的努力爬上經理的位置,她的手下至少就有30~40名員工,但她此刻卻還在擔心朋友,那表情就像是著急與不安 。

鄭怡走在路上,周圍的街道已經變的陌生不再熟悉,就好像是從來沒有來過一樣,這令她感到陌生,是什麼時候起這裡的街道已經變了

在時代的變化下,這座城市已經快速繁榮,在經濟的起飛下,人們變的繁榮而富足,是想吃什麼就能吃什麼的幸福年代,可是對於鄭怡來說卻是非常陌生的,這裡的街道似乎太過先進,隨處可見的高樓大廈,可是看起來卻給人一種疏離感。

就像是站在高樓上的人正在俯看著底下像螞蟻一般的人們,就連這城市的人們也變得冷漠又高傲,就好像自己是上流社會的人士一般,讓凡人都要對他們俯首稱臣,高高在上的樣子看了就令人刺眼,對於鄭怡來說,此刻的街道正是這個模樣,熟悉的人,陌生的街道,卻給人這種觀感。

以前的矮房是多麼的淳樸,不像現在的景象,人們雖然貧窮,但卻懂得知足感恩上天的賜予對於鄭怡而言,自己不也正是這樣,為了金錢而捨棄自己的身體, 現在連僅剩的一點尊嚴也放棄,她不禁懷疑自己真的有辦法適應那些上層人士的生活,畢竟自己只是個眾人都唾棄的風塵女子

不過沒關係,鄭怡相信只要進入那裡,就能有機會改變自己悲哀的命運,這是自己的信念,同時也是兒子僅剩的一點希望。

走啊走,終於找到一間咖啡廳,清晨,才有一名陌生的女子打到手機,說要約在這裡見面。

「你就是鄭怡是吧,你好,我是王律的太太」

女子就坐在窗邊,看起來頗有氣質的樣子,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皺紋。

王律的太太,那不就是王先生的太太,他不是說已經和他老婆離婚了嗎,難道是騙我的。

「你心裡一定有很多疑惑吧,我為什麼會來找你,我是因為我丈夫的事情而來的」

女子很酷的摘下墨鏡,把它放在一旁,身體往前傾,就像是要進行什麼重要的談判。

「對不起,請問找我有什麼事情,你們………………」

不是離婚了嗎,鄭怡開口就想要問這句話,但這是見不得人的事情,也不好意思問。

獅子的化身《破滅圓舞曲》

你不恨你的兒子嗎?他可是拖油瓶,如果你沒有生下他,說不定就可以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,都是他害的,如果沒有他的話,那該有多好 ,不是嗎。

這些話語總是根深蒂固的留在鄭怡的心裡,彷彿就像是她心裡的牽掛,困擾著她,卻又掙扎著,她的內心並不想拋棄兒子,不想為了自己過上好生活,就拋棄了所謂的良心,這對於鄭怡來說就像是一種痛苦,時不時在折磨著,又困擾著。

但每次喝醉酒回到家,就好像是失去理性一般,只要看到兒子笑容滿面的等待著,她總是會有莫名的怨氣,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,一掌一掌打在鄭允的身上,造成難以而磨滅的痕跡,光是看到兒子的哭喊聲,就會更加憤怒,難以消滅自己的怒火,就像是會上癮一般,兒子的哭喊聲,更令自己感到非常火大。

鄭怡這次也如以往一樣,看到鄭允那茂密的毛髮,簡直就像是住在叢林的原始人,刺眼,對就是刺眼,這令鄭怡是感到既傷心而又難過,喝醉了就開始進行這殘無人道的虐童行為,她也感到傷心,可那又如何,她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怒氣,早在得到這份工作的那一刻,就什麼都毀了,不僅是生活毀了,就連自己的人生也失去了,鄭怡常常都會在想,如果當初再找一找工作,那是不是會更好,只可惜沒有如果。

「你看看你的毛又長了,不是叫你要把毛剃掉,連除毛用品都買了,你看看你這是什麼鬼模樣,真是一點也不讓我省心,只會添麻煩」

鄭怡這天醉醺醺的回到家,依然是開頭就一陣亂罵,一點也不顧兒子的自尊心。

「媽媽,你怎麼又喝的這麼醉,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」

鄭允一開始還會關心媽媽的工作情況,到了後來乾脆縮在一旁,連話都沒法說了。

鄭怡這天又是一陣亂打後,自己回到房間,轉頭就呼呼大睡,連對兒子的關心都已經消失無蹤,甚至沒有一點愧疚,母子之間的關係似乎已經起了變化,原本母子的感情還很良好 ,現在卻已經不在 ,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,其實就連鄭允自己也不知道,畢竟年紀還小,又怎麼會知道大人的內心究竟在想什麼東西。

鄭允躺在床上時,月亮雖然高掛在天空,但他沒有了父母的擁抱,是孤寂的是寂寞的、是恐懼的棉被雖然蓋在上頭,但鄭允身上的溫度卻是冰冷到已經不像話了

悲傷總是不停到來,而這只是一個開始,破滅的家庭通常是源於父母,如果他們能再多為孩子著想,是否就不會有今天的悲劇出現了,當悲傷與怨恨籠罩整個家庭,那就是毀滅的開始。黑暗終究到來,而光明終將消失陽光終究還是不會到來。

「媽媽,媽媽,可以醒來一下嗎,只要一下子就好,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」

一大早,鄭允就開始煩床上正睡熟的鄭怡,幾乎是很大力在搖的樣子。

「怎麼了,兒子,你再讓我睡一下吧,不是還沒有到晚上嗎

鄭怡只是翻了個身,又繼續閉上雙眼,顯然就是不想被人打擾的狀態 。

「媽媽,拜託,這件事真的很重要,需要得到你的同意才行,求求你了」

鄭允不死心,還在繼續搖著,他的神情之中似乎也充滿了期待,可見這件事情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。

「好啦,什麼事,你就不能等我睡完再說,非得要現在叫,說吧到底是什麼事」

鄭怡被煩的似乎受不了,終於肯坐起身,正視兒子的話語,只是還是很不耐煩 。

「家長會,下星期五的家長會,媽媽你會來嗎?」

鄭允放在胸口的正是家長會的同意書,他的眼神中似乎還是希望的樣子。

「沒有,一點時間都沒有,時間不是晚上嗎,我要工作,所以抽不出時間來,你還是不要期待吧」

鄭怡說出的話語對於孩子來說就像是最殘酷的,但她卻絲毫沒有注意到,反而重新翻了個身,又去睡上一覺。

鄭允聽到這番話語,只能打消要媽媽來學校的念頭,他幾乎是低著頭走出房間

唉,又是這樣,媽媽每次都說忙,也不知道究竟在忙什麼,難道真的有那麼忙嗎忙到都沒時間關心我的生活,鄭允心中的懷疑是愈來愈大,失望似乎也愈來愈大。

在學校,鄭允似乎也沒有心上課,只是心不在焉的,課本上到處是塗鴉過後的筆跡,他就坐在窗邊,心思卻已經飄向遠方,他正想著要如何才能知道媽媽究竟在做什麼工作,才會這麼忙碌,可是又沒有辦法得知媽媽上班的地點,這該如何是好,還真是傷腦筋

鄭允用手撐著已然沉重的腦袋,似乎是在發呆,又好似在沉思,他彷彿聽不到周圍的聲音,就連老師上課的聲音,都會被忽略過去。

媽媽最近這幾年是怎麼了,明明工作的第一年還會關心我在學校的近況,可今年呢,就好像變了一個人,該怎麼說呢,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

啊,對了,難道是那個,我記得,我在半夜時,醒來,曾經看到有個女人就依附在媽媽的身體,那次媽媽剛好沒有排工作,可是那個女人究竟是,鄭允一開始還會害怕那個看來陰森的紅衣女子,畢竟是個才只有九歲的小孩,不過久了以後已經變成習慣。


「怎麼了,你媽媽不會又不來了吧,這可是家長都會來的場合,難道你是沒人要的小孩」

一年級的那個小胖子似乎又在取笑鄭允的不是,說的話是非常的難聽。

「不關你的事吧,你難道都沒事情可做,就一定要來找我的麻煩,王易」

鄭允擺出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,老實說在這個班級他最討厭的就是眼前的這個人。


「怪物,我看你就是被父母丟了吧,要不然你的爸媽怎麼能連一次都不來學校,是這樣吧」

王易只要看到鄭允垂頭喪氣的樣子,他的心情就特別的好。

「才沒有,你沒有看過我的爸媽吧,他們可疼我了,才不像你,家長會你的父母也沒有來吧」

鄭允不滿王易總是取笑自己,氣到直接拿王易最不願意提起的事情攻擊。

很意外的是這次王易竟沒有回嘴,只是很安靜的離開,還一副心情低落的樣子,就好像是一隻受傷的小野獸

哦,原來惡霸也會有脆弱的一面,還真是稀奇,算了,反正這也不關我的事,幹嘛管那麼多呢,鄭允又重新回到世界去。

時間很快到了星期五,這天傍晚就是家長們的聚會,而沒有父母要來的學生則要負責佈置班級教室,到時候還要招待家長喝飲料,反正就是吃的和喝的都要準備,這是學校的規定,沒有人能例外。

鄭允忙著拆開包裝,準備等下要放在每個座位,等等家長會坐在自己孩子的位置,到時候只要把他們帶到已經指定好的位置,這對於鄭允來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,只不過今天的夜晚似乎格外孤獨,對於現在的鄭允來說似乎正是這樣。

不過那個惡霸怎麼沒有來,難道是落跑了嗎,真是的

老師不是說至少要有兩個以上的人留下來準備,可王易卻走了,還真是令人生氣,算了啦,我不管了,鄭允佈置完時,已經是七點了。

「小允,好了,你去休息吧,你該累了,肚子也餓了吧,快點去吃東西」

班導是一個才33歲的年輕老師,但說話是輕聲細語的,就連在學生面前也很少發脾氣。


「哦,好的,老師,那我就先去吃東西了」

聽老師這麼一說,鄭允才發覺到自己的肚子好像空空,都還沒有吃過任何東西 。


「等等,順便去找一下王易吧,他應該還在學校,叫他來服務這些家長」

班導依然還是小小聲的說話,那就像是螞蟻一般細小的聲音,不過鄭允還是能聽清楚。

「是,老師」


鄭允接收到老師下達的命令,就已經兩腳踏出門外,他走在一樓的走道。

班級剛好都安排在一樓,畢竟他也不知道那個惡霸會在哪裡,就只能一層一層找,只不過現在是夜晚,雖然有微弱的燈光支撐著,但看起來還是很暗,這反而令鄭允感到害怕。

「哈,你在這裡做什麼,不是要佈置教室嗎?」

王易突然出聲,這反而令鄭允有被嚇一跳的感覺,而且是嚇的跌倒。

「老師叫我來找你回去,走吧,還要服務那些父母」

鄭允強裝鎮定,呼,好險,差點就要叫出聲來,可不能被王易看扁。

夜晚是如此的美好,有月亮高掛在上頭,不過對於王易與鄭允來說卻沒有心情欣賞,他們都在意著這次的家長會,父母沒有來就算了,重點還是每年都不來,這令孩子們感到是傷心又是失落。

「喂,你知道嗎,聽說死去的親人都會在天上,只要向月亮許願,願望就能實現,我的爸媽以前這麼說的」

王易似乎是想要打破這沉默的氣氛,才編出這種謠言,不過說到父母時,似乎很落寞。

「哦,是嗎 你從哪裡聽到的,那都沒有經過科學證實,怎麼能夠確定呢」

鄭允還是第一次與王易在平和的氣氛下談話,兩人之間沒有火氣沖沖,就只是單純想要聊天。

獅子的化身《序曲》

車子漸漸駛向郊外,這裡離市區至少有一段距離,要逃跑的話,就必須要有一台車子,只可惜現在連一台都沒有,這樣該怎麼逃跑才好,又是臨近山區,就算是想要步行,也需要有足夠的體力,鄭怡望著窗外的樹林,正想著要怎麼制定逃跑計畫。

一望無際的黑夜似乎正悄悄襲來,兩人從剛剛開始就流露著一股寂靜的氛圍,而這似乎是只屬於黑夜的孤寂感,愈往上面駛去,就看到有一動大型的房子,不過很奇怪的是房子並沒有屋頂,全部加起來也不過才八十坪大小而已,不過比起鄭怡家來,已經算是很大了。

兩人從車子上下來時,已經是晚上九點鐘,整整三個小時內,都在密閉的空間內無法呼吸,這令鄭怡感到更加的窒息,這棟房子似乎很少有人居住的樣子,就像是全新的一樣,沒有屬於人的氣味,不過還是沒有一絲灰塵的模樣,似乎是有人來打掃過。

「來吧,跟我進來,這裡是我的別墅,平常是不會有人來的,所以不管我們兩個做什麼,都不會有人管的」

王先生帶著鄭怡來到位於二樓的房間,牆壁上掛著的是皮鞭,要不然就是其他一些很變態的刑具,這令鄭怡遲遲不敢再往前。

「王先生,我想我還是不要了,這工作你找別人吧,我會馬上從店裡面辭職的」

鄭怡說什麼也想逃離這裡,只不過房門似乎鎖上,不管怎麼開就是沒有反應,這反而令鄭怡更加慌張。

「你打不開的,這道門沒有我的命令是不會打開的,而且它必須要從外面打開,來吧,你就屈服吧」

王先生拉著已經全身發軟的鄭怡來到床上,黑色的床單似乎更突顯出這個男子恐怖的笑容。

「我告訴你,不要亂來,要不然我可是會報警的,我說真的」

鄭怡被王先生壓在底下而動彈不得,但依然還是不肯屈服,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。

「沒關係,一下子就好,你不是說要幫我嗎,那就現在開始,只要一個晚上就能能很多錢,你難道不想要嗎」

王先生從床上起身時,卻在櫃裡邊挑選了一個看起來像是酒瓶的東西,他捲起了衣袖,只是一下子,就已經敲碎了。

「你究竟要我幹什麼,不會是要我承受你的折磨一晚上吧,應該不會吧」

鄭怡看到王先生拿出的酒瓶就已經明白,聽說王先生喜歡以折磨女人為樂,是不折不扣的性變態,這句話果然沒錯。

「你說呢,你都已經來到這裡,不會以為什麼都不做就可以收到錢了,這是不可能的事情」

王先生緊握著手中碎掉的玻璃,尖銳的角劃破了皮膚,瞬間鮮血直流,可是他彷彿感覺不到痛。

「我知道了,那你先把玻璃丟掉而,起碼讓我先有個心理準備一下」

鄭怡撫平自己正不安怦怦跳內心,她深吸一口氣,好一會兒內心才終於平靜。

「好了嗎,只要一下下,很快就好,不會痛的」

王先生此刻的話語並沒有起到安慰的作用,反而更多的是痛苦。

嘶,不行,我不可以叫出來,這樣會被看清的,當玻璃的碎片紮進皮膚的那刻,刺痛的感覺傳遍全身,痛,好痛,真的好痛,鄭怡是忍著眼淚不掉下來的程度,手抓住床單,不讓慘叫聲發出來,她的嘴巴都已經發白,卻還是在忍耐著,只要一下子就好,她就可以賺到好多好多的錢,這是為了兒子也是為了自己的生活著想,只是紮一下而已,不會怎麼樣的。
鄭怡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完全程的,衣服濕到全身都是冒冷汗的程度,全身上下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,玻璃在劃破的那一刻,雖然感覺到痛苦,但現在已經麻木,經過一整晚的時間。
「你不錯嘛,不如你今天晚上再來吧,我們來試驗新型的玩法,這一定會很刺激的,我到時候會去店裡接你」

王先生顯然是還沒有玩夠,他的臉上很興奮,那是折磨女人一晚上後的快感。

「好的,只要王先生滿意的話,我都可以」

鄭怡似乎是瘋了,竟然會答應這個王先生變態的要求,不過這或許正是她現在悲哀的處境。

「喂,哦,小美啊,我還好啊,沒有什麼事情,你放心啦」

鄭怡接到電話時,已經是回到家的路上,她攙扶著虛弱的身軀,一步一步緩慢的爬上樓梯。

「是嗎,可是你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,好像也很喘的樣子,沒有什麼事情吧」

小美幾乎是一下班,就衝向手機的位置,就怕鄭怡會發生什麼意外,她的語氣中充滿關心。

「哦,那是我在爬樓梯,你放心,王先生沒有對我做什麼不好的事情」

鄭怡當然不願意說出來,她把身體上的痛苦都深埋在心中。

「真的嗎,那就好,那你今天還會來公司嗎,如果是的話,就先回家休息吧」

小美說完就想掛掉電話,反正聽鄭怡的口氣很平和,應該是沒有什麼事情。

「嗯,我會去一趟店裡,不過很快就要離開,我要和王先生去一個地方」

鄭怡忍著虛弱的身體爬到家門口時,已經是滿頭大汗,幾乎是快要虛脫的模樣。

「蛤,又要去,你確定,如果你不想要的話,可以和經理說的,不需要勉強」

小美的語氣中不是很喜歡那個陰陽怪氣的王先生,她是真心的希望兩人不要再糾纏。

「沒關係,我還可以,你不要和經理說,拜託你,要不然我會被辭掉工作的」

鄭怡說到最後,語氣中滿是哀求,那就像是一個已經失去希望的人才會說的話。

「好啦,我知道,你好好休息吧,今天晚上見面再說吧」

小美也知道鄭怡的情況,所以她也不能再說什麼,但她依然還是基於一個朋友的關心。

還好,兒子沒有回來,要不然要如何和他解釋才好,鄭怡拖著疲憊的身軀坐在沙發,滿身的傷口,看來要恢復至少要一段時間才行,希望在這期間可以瞞過兒子才好,鄭怡心思複雜的塗抹傷口,頓時屋內全都是碘酒與消毒水水的味道,實在是刺鼻得很啊,肉體上的痛苦對鄭怡來說並不算什麼,心靈上與精神上卻都已經受盡了折磨與摧殘,但那其實是對於王先生最深層的恐懼

蠟燭滴在身上,滾燙的滋味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,鄭怡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又感受到痛,那就像是滾燙的熱水澆在身上,當熱燙在皮膚上時 ,過了一段時間,就會變的又皺又乾,這皮膚早已不如當年稚嫩而又光滑,多半是歲月摧殘過後的痕跡,但鄭怡早就已經不在乎,不是不在乎,而是根本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,要不是二年前簽了那種不平等的條約,就不會這裡。

或許踏進那間店,本身就是一個錯誤,這裡簡直就像是個活生生的地獄,罷了,就只能怪自己沒有看清楚合約的內容,其中有一條提到店內的員工必須要無條件服從上面的安排,否則就有可能從店裡被辭退

鄭怡當時也沒有想太多,直接就簽了下去,現在想來還真是後悔萬分,要不是自己當初急需要一份工作,來養活兒子就不會淪落到這種境地了吧,鄭怡心中早已經充滿怨念。

「把孩子拿掉對我們都好,你也知道我是一個有婦之夫,不能有醜聞的,你就體諒我一下吧」

醫院消毒水的味道總是令鄭怡感到作嘔,就連這次也是這樣,鄭怡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來醫院拿掉孩子。

「我知道,你放心好了,我會乖乖的,不會給你添麻煩」

鄭怡此刻還是很虛弱的狀態,但還是要強撐著身體,硬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。

回來的路上,鄭怡喝的是醉醺醺的,她穿著一件金黃色的套裝,看來就像是一個酒家女,還是自己最看不起的,以前總認為那些在夜總會出入的女人不乾淨,如今看來自己不也是如此骯髒 。


她怨恨老天爺的不公平,為何要奪走自己那命苦的老公,更怨恨的是兒子的學費,為何要為了那點錢而生活,鄭怡的影子中似乎又多了一道詭異的身影,每當她虛弱時,這道影子總會在她耳邊說著,這不是你的錯,而是那些男人的錯

如果你的兒子不上學的話,你就不用這樣,每次鄭怡聽到這些話時,心中總會很憤怒,總是被這道影子所控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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